威汉先生胆战心惊地劝说了半天,才终于明白地意识到,他的女老板不是想要对着政府抡锤子,也不是一拍脑袋就有了什么新想法,而是确实地想要从这份效力可疑的文件入手。
“所以,你只是想要告……它?”威汉先生指了指文件。
阿黛尔点头。
“上面写的这个部门……说真的我还不是很熟悉,什么巴黎文审部门,我是真的之前都没有听说过有它的存在,不过它既然如此自称并且还敲章了,你就去找律师处理一下这件事情吧。”
“是想要做到什么程度?”
威汉先生谨慎地问她。
“这份东西不合理,违背法律了,我不缺钱,如果部门那边谈不下来不肯撤回所有不合理的对我们的审查和压迫,就直接安排人,准备打官司,直接告这个部门。”
听到说要和政府部门打官司,威汉先生心里还是很有些担忧害怕的,但他也知道眼下除了这种剑走偏锋的方法之外,就只有老老实实认下此事,或者说是破财消灾,但明显女老板不愿意就此低头,那就只能够硬来了。
他想了想,心里估计了一下前后的流程手续再加上可能有的麻烦,最后决定还是按照他的老板说的去做吧。
毕竟,杂志社也有他的股份分成在。
没有了杂志社,他也没有了收入,其他的工作又不及这个,况且短时间内他还是处在被封杀的状态,这家杂志社没有了也没有其他要他的。
他还有家,什么其他的情怀畏惧在养护家人孩子面前,都算不上什么。
他就是想混口饭吃,最好能够让妻儿过上好日子。
说实话,这事情这么不合理,也许等到阿黛尔那边抓到了搞怪的人,两边私底下谈妥和解了,也许这个报社的事情就过去了。
虽然被封杀了,眼下新一期甚至下一期都不可能顺利发出了,但是客观来说,想要解决也有办法。
从根子上来讲,就不是报纸的问题,他们的杂志是什么内容他还能不知道,就算是有些比较有争议性的讨论,但眼下也还不到值得这般“认真对待”甚至于是当做什么“反动”内容来看待的程度。
“也许没有那么糟糕。”
阿黛尔的那种镇定和坚强的态度感染了他,威汉先生也很快地平复了心情。
他原本也不是这么胆战心惊的性子,可是因为之前喝酒误事,最后甚至导致被开除又被封杀,他的棱角磨平了不少。
左右都是混口饭吃,现在他老板都不怕,他一个光着脚的有什么好怕的,唯一的牵绊不过是家人,但按照阿黛尔这位贵族小姐的为人来看,若他身上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和背后家族也必然会善待他的家人——
之前她的未婚夫就已经找他谈过了。
有时候威汉先生都不得不感慨,杜瓦尔先生果不其然是位精明出色的政客。
早在搬迁到这里之前,杜瓦尔先生就已经找威汉先生谈过。
这位聪明人预料到了未来可能会有的风险,并且毫无疑问不愿意自己的妻子去承担,于是他和威汉先生谈了一份私下里的交易。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没有什么不能够做的。
杜瓦尔先生已经允诺,如果未来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甚至于波及到阿黛尔小姐,那么威汉先生需要主动站出来去承担,杜瓦尔先生会竭力保下他的性命——不过他们应该不会严重到那个程度,不至于杀头,也就是最多流放或是多坐几年牢,政治迫害可能都算不上,但在此期间,杜瓦尔先生会给他的家人一笔高额的钱财,作为补偿。
就算是冲着这份钱还有相关的推荐信机会,威汉先生就已经答应了下来。
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过看起来他并不知道此事的女老板比他想象的要镇定得多、且出色的多,她的处理方式虽然有几分出人预料,但让威汉先生来想,他大概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我会联系的。”
威汉先生掩下几分思索,开始在脑子里想有哪些认识的律师有可能可以接下这份单子又需要花费多少钱财。
“钱不是问题,但是不属于我们的错处,肯定不可以认下。”阿黛尔再度强调。
“外头传的、包括这份文件的证据,都是前言不搭后语,显然即使是想要给我们套一个罪名,也找不到最恰当合适的言辞,毕竟这本就是没有的东西,这种版本不一、凭空捏造的内容想必并不难处理,至于法官那边,到时候再说。”
“我虽然不算什么顶尖出色的贵族小姐,但好歹也是裘拉蒂公爵家仅剩的千金,不至于被欺辱到这个程度。”
“那杜瓦尔先生那里……”威汉先生神色有些犹疑。
“不要去麻烦他了。”
阿黛尔在此之前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杜瓦尔先生,她本以为这是很快就会解决的,却不料有人在舆论上抢先搞了她一步,当然她也已经在抓源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