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陈嬷嬷照例送来了午饭,撤走了一筷子也没动过的早点。
&esp;&esp;方柔挪步坐到桌前,她得保证自己的身体是康健的,若要逃离王府,她一副病恹恹的姿态决计没有可能成功。
&esp;&esp;她得吃东西,吃得干净适量,要好好练功,要好好忍,要等一个时机。方柔木然地往嘴里塞食物,可心底那阵恶心之感怎么也压不下去,原本都是平日爱吃的菜品,怎么咬在嘴里却变了味。
&esp;&esp;她硬逼着自己咽下那口肉,片刻之后,急忙奔到水盆边,就这样干呕起来。狼狈不堪地跪倒在地上,像是只单单站着已要了全身的力气。
&esp;&esp;可她也只是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胃里还返上来一阵酸涩。
&esp;&esp;方柔彻底没了胃口,她漱了漱口,精疲力尽地躺回床上,不料竟沉沉地睡去了。等到她的意识回拢之际,睁开眼,屋内居然已点起了灯。
&esp;&esp;她一惊,忙要起身,却被一道外力按了下去。
&esp;&esp;方柔抬眸,萧翊不知何时已站在床头,而她的右手手腕上系了条金丝,一直延伸到屏风之后。
&esp;&esp;她讶然地打量着这怪异的场面,萧翊并没有说话,眸子里竟有一丝方柔理解不了的期待和喜悦,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
&esp;&esp;过了许久,那头的丝线松了,有人在屏风之后站起身:“回禀殿下,方姑娘是因忧思过重,心气郁结,所以昏睡了许久。待老夫开个方子,配合滋补之物慢慢调养,如此并无大碍。”
&esp;&esp;萧翊等了一会儿,见那圣手并没有下文,不由冷声:“还有呢?”
&esp;&esp;那人听出深意,忙继续解释:“殿下,以老夫诊脉所见,方姑娘之所以干呕不止,应也与忧思气结有关,之后饮食清淡些,温和些,便可自行止住。”
&esp;&esp;顿了顿,这才低声道:“是以,方姑娘当下并非害喜之症。”
&esp;&esp;方柔躺在床上,心间猛然一坠。
&esp;&esp;想来是陈嬷嬷将中午种种告知了萧翊,所以他才请来了大夫替她把脉,而这全因一件意外,是连她也忽略了的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esp;&esp;而这绝不是一件喜事,起码对现在的方柔来说绝对不是。
&esp;&esp;她在王府这么些时日,两人是从来没有特地避忌的。先前因她不经事,也没人提点,所以一直疏忽,而萧翊也从未与她说过王府的规矩,更没有下人敢在她面前妄言。
&esp;&esp;现如今她若要逃走,绝不能延伸出旁的枝节,更不能平白无故多了条无辜生命。
&esp;&esp;萧翊眸色里的期待渐渐退去了:“你可确定?”
&esp;&esp;那大夫忽然跪在了地上:“殿下,医者本不尚随意断言,但以老夫多年行医所见,这脉象的确不是害喜之象。”
&esp;&esp;萧翊眼里那点点最后的喜悦,现如今被失望取代。他轻轻应了一声,何沉已进来将人带了下去。
&esp;&esp;金线和屏风撤走,屋内只剩他们二人对望。
&esp;&esp;没有了剑拔弩张,没有了恶语相向,没有怨恨、不满,没有泪水、绝望。这样的静,却再也没有原来那般好。
&esp;&esp;萧翊坐在了床边,方柔竟下意识地往里挪了几分,他捕捉到这丝躲闪,皱起了眉:“阿柔,你还要跟我斗气到什么时候?”
&esp;&esp;果然,方柔心底最后那丝隐约的期盼也没了。在那样真诚地说开后,他依然认为她在赌气,在介意那所谓的王妃之位。
&esp;&esp;他即便是坐着,却也是居高临下的角度,就这样傲慢地俯视着她。床幔落了一半,方柔心底起了一丝惧意,她藏在被子里的手轻轻攥着拳,没来由得,她想起了那一夜,他们的
&esp;&esp;◎疯子◎
&esp;&esp;萧翊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抬步去了浴房。
&esp;&esp;方柔浑浑噩噩地闭上眼,眼皮却一直在跳,不得安宁。直到她听见有人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窸窸窣窣地有一阵动静,随后,她闻到了一阵浓烈的焦味。
&esp;&esp;起先她以为是走水了,猛地睁开眼,屋内仍很昏暗,只是窗外隐有火光,浴房里依旧传来阵阵水声。
&esp;&esp;一切井然有序,她半撑起身子,却摸不见自己的外衫,一阵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esp;&esp;她定睛看去,床尾的柜子已然大开,而柜子里的物件似乎已被清空了。
&esp;&esp;方柔一惊,嘴里低喃:“不要”
&esp;&esp;人已跌落在地,强撑着站起来朝屋外奔去,才到门边,陈嬷嬷却挡在面前:“方姑娘,您衣衫不齐,夜深露重,千万别着凉。”
&esp;&esp;远远地,瞧见何沉站在火光边,正朝里扔东西。
&esp;&esp;她看清楚了,看明白了,那都是她在柜子里放的物件,是她从宿丘山带来的体己,是师父和兄嫂的真心。
&esp;&esp;“不要,不要!”她哑着嗓子哭喊,泪却已流不下来,此刻双眸只剩刺痛,那火像是在她眼里往外燃烧着,她还想朝前。
&esp;&esp;随后,方柔被人从后钳制住了,紧接着,人被拢在了那熟悉的怀中,往后一带,陈嬷嬷应时关紧了门。
&esp;&esp;萧翊只穿着件单薄的里衣,他埋头在她肩窝,轻嗅了一番,声音低沉:“当是我欠你的,你日后慢慢找我讨要。如此,你我又互相欠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