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袁高鹏在旁边掏内袋里的钱包,说:点加蛋加肉的,打包回来家里吃。
&esp;&esp;袁木说:不用,叔叔,我还有钱。
&esp;&esp;有声音:哎呦,怎么还在喊叔叔?
&esp;&esp;袁木垂了垂眼睫,隐藏情绪。
&esp;&esp;方琼把钱包拿来自己手里,抽出一张红艳艳的,起身和袁木一起走去门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回来顺便带一袋洗衣粉。
&esp;&esp;又说:他给你你就接着。
&esp;&esp;妈,你食指咋了?袁木盯着她手上的创可贴。
&esp;&esp;方琼屈起拇指按了按:刚才用刀给猪蹄分肉的时候划到了,没事。
&esp;&esp;厨房等我回来收拾吧,你那手别碰水了。
&esp;&esp;嗯你去吧。
&esp;&esp;吃完了再回来,家里闹。
&esp;&esp;方琼把钱塞到他手心,转身挂上笑脸往酒局去。
&esp;&esp;绑鞋带的时候袁木整个人蹲在阴影处,他看向面前亮得发慌的客厅,忽然想,其实那里坐着的才是完整的,常规的,可以得到认同的一家三口。
&esp;&esp;一包老龙凤。
&esp;&esp;店里光线柔和,老板在看书,闻声撩眼皮瞧客人一眼,又把视线埋下去。
&esp;&esp;自己抽还是帮老汉买?
&esp;&esp;老汉死了,自己抽。
&esp;&esp;老板从这话里听出他的情绪不对劲,却还是铁面:你应该晓得我规矩。
&esp;&esp;袁木说:上个月成年了。
&esp;&esp;老板理也不理:带身份证来吧。
&esp;&esp;云哥。
&esp;&esp;袁木想说自己现在很需要那包烟,也没力气再跑两条街另寻他路,但他停了很久,憋出一句,明天给你看。
&esp;&esp;陆倚云不是本地人,不过他很早就驻扎在这条街。
&esp;&esp;听说是外省人,来重庆读大学,毕业后创业失败,不知道怎么的,大学生混成了小卖部店主。
&esp;&esp;倒也是最不差钱的店主,八岁以下的儿童不卖商品,十八岁以下的青少年不卖烟酒。
&esp;&esp;袁木小的时候有为就近吃不到零食而苦闷过,云哥这么做图哪样,得什么?长大了也参不透他的所图所得,只隐约明白这个人很稀有,是濒危物种,与这条街格格不入,袁木一辈子碰不上几个。
&esp;&esp;陆倚云看了他两眼,倾身从玻璃柜里夹出一包龙凤呈祥丢他面前。
&esp;&esp;袁木把一百钞票递给他。
&esp;&esp;陆倚云像拨橘瓣白丝一般地翻页,指腹从页首摸到页尾,细致优雅。
&esp;&esp;他说:没空给你找零,明天把零票和身份证一起拿过来。
&esp;&esp;吸到第八根,袁木听到钱进和裘榆说着话走进楼道。
&esp;&esp;你说学习吧,我在实验也能考大学,不是非要进一中。
&esp;&esp;那你说是为了找你和袁儿耍吧,我这不是糟蹋完我妈的钱还得糟蹋你们吗。
&esp;&esp;钱进说,唉,我再想想。
&esp;&esp;而且转学得我妈点头哈腰去求人,难啊。
&esp;&esp;裘榆说:找我外公,不用求。
&esp;&esp;语气冷漠,我就随口提,不要故意营造我在求你而你在想方设法婉拒我的氛围。
&esp;&esp;钱进哈哈大笑,笑完又几分惆怅:裘榆,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以后要干什么了?
&esp;&esp;谈及未来,连钱进也变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