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宇珩无力的身体倚在狄霖的肩上,狄霖可以感觉到这略显单薄的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得厉害,却绝不发出一丝呻吟。他刚想伸手拭去君宇珩唇上沁出的血珠,却发现君宇珩原本大睁着的双眼忽然紧紧阖起,那长而微翘的眼睫如同两片萎落的蝶羽般低垂轻覆了下来,君宇珩的身体已是一沉。
“睿王殿下……”狄霖不禁低呼了出来,他自己并不知道,此刻他的脸上流露出的是掩饰不住的心痛、慌乱和在意。
他抱起君宇珩,飞快地冲了出去。
冷冷的月光清辉之下,有一个人从凌波池边那一大片的假山石丛中立起了身来,看着狄霖远去,深黑幽远的眼睛里闪着光。
一、风雨乱离夜
一、风雨乱离夜
剑锋狭长,剑刃薄锐,静静地如同一泓秋水,但却流转着仿佛冰魄般的寒光,摄人心魄。
狄霖一边用软巾轻轻地擦拭着自己心爱的佩剑,一边听着窗外的雨声淅沥,已经连绵下了好几天,但这雨就象是永远也下不完似的。狄霖忍不住抬头去看了看窗外那刚至傍晚时分便已然是灰黯低沉的天空,只能徒劳地希望明天的天气会有所好转。
此处是一片方圆将近三里的庄园,位于皇都的北面,出了皇都御北门也不过八十余里,是皇都近郊的一个皇家猎场。那日寿宴之后,君宇珩离奇地病了数日,对外只说是过于劳累需要静养,病好之后就忽然起意到猎场来冬狩散心。
自从寿宴那夜之后,狄霖总是有些不自然地想要避开君宇珩,不过君宇珩却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只是简单地下了一道旨意,命简东云留守京畿,而让狄霖带领一队精锐羽林卫伴驾前来。在接到旨意的那一刻,狄霖分明看到简东云的脸上有一丝掩不住的黯然之色一闪而逝。
来了这猎场几日之后,原本早就计划要返回皇都的,谁知忽然变天,竟连日下起了瓢泼大雨,归途上满是泥泞,道路难行,因为并无紧要之事,行程也就这样一天天地拖了下来,到今天已是第四天了,但是看看天色,这雨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将要停歇下来的样子。
正出神想着,走廊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狄霖的房门外停了下来。
“狄统卫,”狄霖听出了这是君宇珩身边一个内侍的声音,“睿王殿下召您即刻到前厅去。”
狄霖应了一声,手腕翻转,“沧”地一声将剑插回了鞘中,站起身来,整整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随着那名内侍来到了前厅,却在厅门前正遇上曾子豫和韩廷轩,俩人脸上神情肃严,匆匆而出,见着狄霖只是一揖之后,连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就疾步而去了。
狄霖意识到定然有事发生,连忙快步走了进去,正看到君宇珩背对着自己凝立于厅角的一个高木架前,一身素白的衣袍点尘不染,背影修长有如临风逸竹。
那厅角的高架是用古藤制成,上面敛翅栖憩着一头通体漆黑如墨、利爪似金钩的黑隼,它的个头似乎比起一般的鹰隼要小一些,但昂首立于架上,气势却是有如王者。见有人进来,倏地转过了两只隼目,视线竟是凌厉如冷电般慑人。
君宇珩正亲手用一把嵌金镶珠的纤巧银刀将一块新鲜牛肉割成一条一条,再用手指拈了喂给那黑隼。
那黑隼一条一条将肉吃尽之后,用漆黑坚硬的尖喙轻轻地在君宇珩白皙如玉的指尖上摩擦了几下,两只乌黑闪亮的隼目极有灵性地望着。
“好了,去吧。”君宇珩轻抚了抚它的黑羽,淡淡地吩咐。
但听黑隼一声长唳,振翅而起,转眼间就飞出了窗外,飞入了远天,变成了一个渐渐模糊的黑点,飞翔的速度和高度都几乎是普通鹰隼的数倍。
君宇珩在旁边的一个珐琅镶金玉盆中用香胰洗净了双手,接过内侍递来的柔软白巾擦干后,方才缓步走了过来。
狄霖上前躬身行礼。
“这里不是宫中,不必多礼了。”君宇珩在上首的黑漆描金靠背椅上坐了下来,纤长的手递过来一张薄帛。
狄霖伸手接过,就发现这张薄帛的织工极为特殊,轻薄但却异常柔韧,并不大,只有三寸长一寸宽,上面有很深的折痕,似乎之前是被折成了很小的一卷,这应该就是刚才那头黑隼所带来的讯息。
很快看完了这张薄帛上的内容,狄霖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又从头仔细地再看了一遍。
“狄卿有何想法?”君宇珩一直在注视着他,这时缓缓地开口相询。
“微臣以为,这其中似乎有些古怪。”
“哦。”
“这胡族的使团本是为了求和而来,然而竟会在归途中遭到不明截杀。”狄霖想了想,“而且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