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侯一怔,不禁点点头。
「萧红叶这名字很有诗意,只可惜太苍凉,不知道萧十三怎会替女儿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那大概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了。」楚轻侯苦笑。
「红叶虽然美丽,但这种美丽却并不长久,叶红已是秋深时候,一红就快要落了。」东海留侯似乎有很多感慨,叹息中漫声轻吟——
红叶晚萧萧
长亭洒一瓢
残云归太华
疏雨过中条
山色随关回
河声入海遥
帝乡何日到
犹自梦鱼樵
语声苍凉,整个大堂亦仿佛因此而变得森寒起来。
楚安忽然感觉到很难过,有一种要流泪的激动,楚轻侯心头亦苍凉,目不转睛地望著上座的东海留侯,他实在看不透这个人。
这个人有时显得很邪,有时却似乎又不觉得怎样。
——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影子?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楚轻侯思潮起伏,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来,内心深处已有一种恐惧。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宽敞的大堂上并没有太多的灯火,除了正中垂下的一盏琉璃灯之外,就只有七八支蜡烛。
那些蜡烛虽然用很精致的玉盘装著,到底与这个大堂不配合。
琉璃灯淡碧色,灯光并不强,迷迷蒙蒙,烛光亦一样,整个大堂其实非但不光亮,而且有些儿阴沉,楚轻侯本来还没有这种感觉,一直到东海留侯吟那一首诗。
诗吟罢,东海留侯又叹息一声,楚轻侯试探著问道:「侯爷何以突然如此的伤感?」
「本侯离开中土的时候正值秋凉,一路红叶萧瑟,飞舞在漫天夕阳里。」
楚轻侯一咬牙,追问道:「末悉侯爷是因为什么事被流放海外?」
「那只怪本侯锋芒毕露,不知收敛。」留侯话声一顿,笑笑道:「一个人锋芒太露,并不是一件好事,相信你也会明白的。」
楚轻侯点头,东海留侯接道:「人在江湖,锋芒太露,敌人必定更多。」
「说不定那些敌人本来就是朋友。」楚轻侯叹息。
留侯点头道:「你若已有名,将你击倒,岂非就省却很多功夫?」
「正是如此。」
「这与政治上比较,还是有一段距离,江湖上有时还会有光明一面,政治上却完全黑暗。」
楚轻侯道:「先父替我取这个名字,正是这个原因。」
「像令尊那么看得开的人,实在不多。」
「的确不多。」
「那么令尊晚年的生活,一定过得很平安、很舒适、很快乐。」
「不错。」
「可惜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