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这时候已亮起了灯火。
灯火下怎么明亮,对於芭蕉却已经足够,他又在抄经,这一次,他拿起经书,细看了一遍,才默抄下去。
杨天的话对他竟发生了作用。
周围静寂无声,笔落在纸上,每一声都十分清楚,就像是饿蚕不停地在噬著桑叶。
芭蕉一向很少注意这些声音,只是今夜,不知不觉地留上了心!
他突然发觉这抄经的声音听来竟令人毛骨悚然,令人感到很不舒服。
这种感觉越来越重,但很快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踏破,芭蕉亦被脚步声惊动,回头望去,只见玉砚从内里走了出来。
玉砚一面走一面东张西望,好像在找寻什么,走到芭蕉身旁,忽然问道:「师兄,你可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芭蕉反问道。
「猫——」玉砚往几下探头一望。
芭蕉奇怪道:「我们什么时候养过猫?」
「那当然是从外面跑进来的。」
芭蕉再问道:「你怎么突然问我有没有看到猫?」
玉砚一噘嘴,「咪呜」的作出一声猫叫,道:「我方才听到猫叫声。」
「猫叫声?」芭蕉摇头道:「我可没听到。」
「就在这附近。」
芭蕉四顾一眼,道:「没在意,也许真的走了一只猫进来。」
玉砚上下打量了芭蕉一眼,忽然道:「恭喜师兄已能够心无旁鹬。」
芭蕉一怔,看著玉砚,沉吟道:「方才我的确没有留意到抄经以外的事情。」
玉砚亦自沉吟道:「那么师兄以後大概可以不必再抄经,陪我玩耍了。」
芭蕉笑笑道:「这才是开始,说不定,根本就没有猫叫,你只是逗我高兴,好陪你玩耍。」
玉砚叫起来,道:「我听得很清楚,是真的!」
芭蕉挥手道:「好了,就算是真的,你去找你的猫,我自抄我的经。」说著又埋首抄经,不理会玉砚。
玉砚嘟著小嘴,嘟哝道:「等会给我抓住那只猫,一定叫它来咬你一大口。」
语声甫落,噘著嘴唇,一连发了两声猫叫,奔了回去。
他学猫叫学得倒也像,静夜中听来比起真的猫叫似乎还要恐怖。
芭蕉听著不知怎的竟打了两个寒噤。
「小捣蛋就是多花样。」他转望了玉砚一眼,才再回头抄经。
芭蕉这一次才写了几个字,忽然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乐趣,聚精会神地抄起经来。
一件可怕的事情,也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後院更静寂,凄冷的月光下,那几簇芭蕉就像是翠玉雕出来的一样。
玉砚从芭蕉树下走过,又听到了猫叫声,他歪起小脑袋,嘟喃道:「这分明是猫叫,怎么就是不见那只猫。」
语声末落,「咪呜」的一声猫叫又划空传来,玉砚循声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随即又「咪呜」一声猫叫。
这一声猫叫飘忽不定,有点恐怖的味道,玉砚却完全没有恐怖的感觉。
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怖。
自懂事以来他一直就在白云馆,大师兄蝠蝠虽然是一个很令人害怕的人,但是到现在为止,最凶也只是要捏他们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