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洗钱、赌博以及联合敲诈的帮派。《反诈骗及*组织集团犯罪法》曾经在打击意大利人、爱尔兰人和犹太人犯罪黑帮的行动上非常成功,所以联邦现在要用它来打击街头帮派,宣称他们也是有组织的犯罪企业。
雷吉解释说,他和绝大多数其他的街头警察一样,痛恨联邦机构来到这里。他说,他们非常喜欢做高姿态的控告,甚至会用警方行为不端的指控来迫使地方警察供出当地的帮派情报。这反过来会破坏像雷吉这样的警察与当地社区精心建立起来的关系。
“所有这些对你意味着什么?”我问,“对我呢?”
“对我来说,这意味着我必须要循规蹈矩。对你来说,这意味着你必须要非常、非常小心。我从贝利女士那里得知,你问了很多人们关于我们的事情。那与我无关,正如我以前说过的。但是有很多和我共事的家伙们会认为你在试图打击他们,你明白吗?”
“打击他们?”
“他们认为你在寻找情报,要发现某些可以用来对抗他们的东西。我不担心你的车,相信我,那不会再发生了。”
在这次与雷吉的谈话之后,我对警方的恐惧,开始大大超过了我曾经对和帮派的恐惧。正如奥特里跟我说的,条子们才拥有真正的权力。他们控制着帮派,可以在那里公开地运行,而且,只要愿意,他们就可以把任何人送进监狱。如奥特里和告诉过我的,警察们仍然很少逮捕帮派老大,因为他们更倾向于知道是谁在掌权,而不愿意跟一个不可预测的老大打交道,或者更糟,要处理权力真空。我问雷吉这是否是真的。他低下头,并请求我不要再跟他谈这个话题——这一回应似乎表明的确如此。
不是每一个计划区里的警察都*或者滥用职权,但是我已经很害怕去接触警察们坏的一面了。我不想被揍一顿或者被定期骚扰。我从小到大都认为警察们是那种你在遇到麻烦以后,可以获得其帮助的人,但是在这里可不一样,即便是对我来说。这并不是因为我曾经为警察所喜爱:毕竟我是通过跟一位黑帮老大交朋友而进入计划区的,而且跟我厮混的许多租户都曾经以非法的勾当营生。
回想起来,我认为从警察的角度多了解一下那个街区,可能会更好。但是这并不容易。如果租户们认为我跟警方有着哪怕最轻微的关系,那绝大多数人可能都不再会跟我说话。记者们经常发表关于计划区空洞无物的故事的原因之一,就在于他们非常典型地依靠警方来获取信息,而这一依靠使得租户们拒绝他们。
第七章 黑与蓝(12)
事实上,我所能做的,最好也不过是试着向雷吉这样的警官学一点。他在对待警察工作中的创意,就好像一些租户们对待生存一样。要是这要求与帮派成员互通消息,以确保他们的战争不会伤及无辜,那他就会这么做。雷吉和其他的警察习惯于通过“吓阻”,而不是拘捕年轻的帮派分子来使得他们停止交易。我还多次看到警察调解非法商贩们之间的纠纷,而且虽然并不总是回应家庭暴力的呼救,但许多警察也确实帮助过贝利女士威胁施暴者不要再到楼里去。
在我的车被撬几个月之后,雷吉才证实的确是警察所为。杰瑞警官和几个他的朋友显然很忧虑我的笔记本的内容,想要找到它们。坏别克(Buck),一个在罗伯特?泰勒曾是我朋友的年轻人,告诉警方我把笔记放在车里。雷吉说别克被逮到携带价值一千美元的可卡因,为了不进监狱,他供出了我的笔记的信息。
在1995年初期,报纸开始报道另外一个对罗伯特?泰勒的居民极其重要的故事。这一次甚至比联邦毒品突袭具有更大的影响。国会议员们和克林顿政府开始认真与全国的市长们讨论计划拆掉住宅计划区。住宅与城市发展部长亨利?希思那罗斯(Henry Cisneros)宣称,“高楼并不可行。”他和他的同僚们讨论摧毁这些“贫困之岛”,目标是促使其居民住在“不同收入的居民们可以互动”的地方。希思那罗斯指出,芝加哥的计划区“毫无疑问是今日美国最糟糕的公共住宅区”。罗伯特?泰勒之家据说位于拆迁计划的最前列。它们将要被称为“南部传奇”的高级联排别墅规划所取代,其中将只有几百套公共住宅。
我所聊过的绝大部分租户都持怀疑的欢迎态度。政客们真的有意或者有权力来重新安置数万名贫困黑人吗?我从一个又一个租户那里听到的是,“计划区将永远存在。”只有最年老的租户们似乎才相信拆迁势在必行。他们曾经见过政府运用城市改造——或者用他们的话来说,“黑鬼拆迁”——来迁移几十万名芝加哥黑人,用高速公路、体育场、大学——当然还有成片的公共住宅区来取代他们的家庭和生意。
从一开始,城市改造就注定要失败。白人政治领袖阻挠在那些更受欢迎的白人街区建设黑人住宅。而且以前在贫民区的破落低层建筑曾经被诸如罗伯特?泰勒之家这样的高层建筑所取代,但是建筑材料并没有改善太多。如果全国各地的住宅局得到了必要的资助来维修保养这些新建筑,那情况可能就不同了。但是在短短的四十年之后,这些曾经作为城市改造希望的建筑,就已经要面对又一次的拆毁了。
在所有这些不确定性当中,我终于等到了的电话,他告诉我他已经正式升职了。他问我是否仍然想要跟他参加与某城市一级的黑暗之王老大们的会议。
“他们还真的有兴趣跟你谈话,”他说,声音里透着惊讶,“他们希望有人能够听他们的故事,关于监狱,关于他们的生活。我原以为现在的情形下,他们可能不想谈话——他是指近来的帮派拘捕——但是他们愿意。”
我告诉,我一直都在跟我的教授们讨论逐步结束我的田野调查,并完成论文。我已经结束了所有的课程,通过了所有的考试,现在我正致力于写作我的研究,主题是贫困社区的人们如何以各种错综复杂的方式来维持生计。威尔森已经安排我在各种学术会议上提交了这一研究,希望能够为我谋到一个教职。我的学术生涯大概起始于我遇到的那一天,但是要成为一名正式的社会学家,我觉得自己现在才刚刚起步而已。凯什已经结束了法学院的申请,我们两人都希望于近期离开芝加哥。
还有一些其他的因素:罗伯特?泰勒许多租户都觉得我背叛了他们,警察们警告我不要再厮混,而且现在计划区本身也即将被拆毁。考虑到所有这些因素,我不会在计划区待得太久了。
的反应有点轻视我,他说我甚至不应该考虑现在离开。“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是最久的,”他说,“要是你真的想知道我的组织是什么样的,你就必须要看看发生了什么。我们正在行动,我们只会变得更强大,而你需要看到这个。”
不允许有否定的回答。他的坚持有点像孩童,好像在请求某人不要抛弃他。他笑着,神气十足地讲着黑暗之王的未来,讲着他自己的高升,和我某天将要写作的关于他的生活的“伟大的书”。
我努力注意倾听,但是他的语句开始变得支离破碎。我只是坐在那里,电话放到耳朵上,只要有停顿,我就含糊其辞地说“啊,啊”。是时候承认了,过去这几年我所做的事情——我来,我观察,我混迹——都只是为了我自己。即使不曾允许我去做,那也是我要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