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并不可惜这个,他可惜的是带不走自己那颗纽扣项坠。
不过一想到他马上就会死,死了没准还能见班布,他也没有太多惋惜。
他混在同样赤|裸的人群里,成功登上了运输舰。
成功在催眠气体和麻醉喷雾中坚持了下来。
成功忍耐着寒冷和饥饿。
也成功打开空间钮,在合适的时间,释放出精神力武器。
结果就不是他能操控的了,随着精神力告罄,耳边各种惊惶的嘶嘶声在说着“大事不好”;随着震荡和碰撞导致机械义眼毁坏,眼前重归漆黑。
包括意识。
米兰以为他这次就真的能去陪班布了。
然而他被颠簸和疼痛弄醒,鼻端嗅到臭气、油烟和厚重的血腥味儿,耳中听到咳嗽、啜泣和叹息。
嘴里干涩,嘴唇皴裂,头痛欲裂,身体冷飕飕的,沉重好像铅块,丝毫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无论手指还是脚趾都没有知觉,仿佛全部离自己而去。
米兰忍着痛,先打听了自己的情况。
他开口询问,嗓子哑哑的,火烧火燎。
没有人回答。
米兰把自己往可怜处念叨,过了一阵,侧下方才响起一个淡定的声音:“你醒了啊,声音太小了我没听见。”
“我们……在什么地方?”
“这里是肉蜥人的地盘。”声音回应,“具体是哪里谁知道呢。”
“似乎有不少人。”米兰从繁杂的呼吸声里分辨得出结论,但是只有这个淡定的声音开口回答他的话。
对方继续跟米兰攀谈:“是啊,不过大家都没心思说话,也没什么好说。”
“我看不见,您知道我为什么动不了么?”
“这个啊,因为你被捆住四肢吊起来了啊。”声音继续淡定,赞叹道,“你可真幸福。”
幸福?难道不应该是凄惨么?
米兰详细询问,还真是凄惨——
他确实没有脚踏实地,因为现在他被吊在半空,他的手脚断倒也没有断,只是肘部和膝部统统扭曲变形,被某种纤维织物提着,胡乱包扎,紧紧缠绕在一起,像一只粽子。
米兰试了试,别说项圈束缚之下,他完全聚不起力气挣脱,就是没有项圈,他的四肢要不进行处理,也就废了。
他又打听周围情况,更不乐观——
他们的位置是一间石牢,方方正正大概五平方米,吊着的捆着的倒着的一共挤了二十五个人,大部分都和他一样,要么动惮不得,要么缺胳膊短腿,要么年纪太大,要么身体很差,总之没一个健康的。
回答他问题的淡定声音来自于他侧下方一名大叔,大叔脊椎骨断了,瘫在石牢边上,因为大半个身体都没感觉,被挤得够呛,才会羡慕吊在空中的米兰。
在他们隔壁的石牢则大很多,有二十平方米,站了将近百人,都是成年男性。
他们对面还有五平方米的小石牢一个,关押着三十名不健康或者不健全的女性。
小石牢旁边的大石牢,则关押着成年健壮的女性。
一个石牢,里面是十几个孕妇和婴幼儿。
还有个石牢,二十几名儿童,或者身材特别矮小的人,男女混杂。
这些石牢的门都不在侧面,而是顶端,像个笼子。
——听起来,有点像市场里按照一定标准分类摆放的商品。
时不时的,肉蜥人会过来,一次抓走两三个人。抓走的人很少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