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屹立在雪中,高大的城墙隐没在一片苍茫之中,城内的高楼宫观也全然看不见,如同被一片未知笼罩。
月夕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嗅到了初冬刺鼻的寒,那寒气刺得她直打喷嚏。
“女史,现今可不是看风景的时候。”赵福德听见了声响,赶紧过来,将帘子放下,“女史是南方人,恐怕还不适应北方严寒。咱们得慢慢来。”
月夕用绢帕擦了擦鼻子,正要说话,只听前面打探的太监赶回来,向赵福德禀道:“公公,城门拥堵,只怕要等上半个时辰才能再往前走。”
赵福德望了望前方,只见车马行人拥堵在路上,几乎望不到头。
月夕也挑开帘子望了望,对赵福德说:“既如此,我看路边有个茶铺,等也是等,不若让人去买些热茶和茶点来,给大伙暖暖身子。”
赵福德笑道:“还是女史有心。”
众人行走了一整日,如今京城在望,又得以歇歇脚吃吃东西,个个都精神振奋。
月夕也披了裘袍,从马车上下来透透气。
“早知如此,便该从北宫门进才是。”赵福德递上一碗热姜茶来,道,“近来局势不稳,所有行人到了城门都要盘查,故而堵住了。若走北宫门,能直接进宫城,也不必跟这许多人拥挤在一处。”
月夕喝一口姜茶,摇摇头。
“正是因此,才不可走北宫门。那里盯着的人多,我此番回来,万事务必低调,不可张扬。再说,皇上也吩咐了,要你我多留意京城中的情形。从大街上过,我们也好亲眼看一看不是。”
赵福德苦笑:“只是到底辛苦了女史。”
月夕望着远处,轻声道:“我倒是无碍,只是想着皇上和公主还要北上战场,那里还不知要比这里寒冷多少,他们该如何熬过去。”
赵福德听罢,也不由得惆怅。
“老奴从皇上小时候就一路追随,这还是头一回跟皇上分开,不瞒女史,老奴心里头也是没日没夜地担心。可是,皇上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他既然执意要去,自然就有胜算,我们得相信皇上不是?”
月夕点点头,可心里头并不认同。
她知道皇上此去,首要的并非胜算,而是不得不去。
局势危难,天子守国门,他自当挺身而出。
她其实很是不希望他亲征。
从松江北上的船上,她实则变着戏法劝皇帝跟她一起留在京城,但毫无用处。
到了最后,皇帝甚至忍不住打趣:“你是否担心我去娶了了丘国的公主,从而毁了你我的婚约?”
她当然没有这样的忧虑,只是看见皇帝不当一回事的模样,便忍不住打了他一下,骂他没心没肺。
——“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