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察觉到了那一分怪异的不协调,过了会,他再看向爸爸,发现那种让他本能感到不舒服的神情已经消失了。
他放下叉子,小声说自己吃饱了,然后不顾妈妈的劝慰,蹬蹬蹬地跑回了房间。
颜导演造访的一个月后某天,他从学校回来,忽然发现所有的窗户都被装上了监狱一样的铁栅栏。
他试着用钥匙开门,但怎么都打不开,好在很快家里的爸爸听到响动,出来给他开门,顺便给了他新的大门钥匙。
“为什么要换锁?”
“家里进了贼,想要偷走爸爸的宝贝,爸爸没办法,只能把它锁起来了。”
“什么宝贝?”
爸爸没有告诉他,只是反复告诫他不要去三楼。
“不听话的孩子会受惩罚。”
这一刻,他莫名想到了蓝胡子的故事——他不喜欢童话,但学校里的老师会讲。
蓝胡子不许他的妻子打开那扇小门是因为门后有他前任妻子的尸体,那么爸爸不允许他踏足的三楼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那天之后,他悄悄观察了很久,终于确认了三楼的钥匙是钥匙扣上最小的那把。
他用橡皮泥拓印了模具,然后找人做了一把一模一样的。拿到钥匙的当天,他逃课悄悄回到家里,打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在门后,他看到了爸爸口中离开家去拍电影的妈妈。
她躺在床上,浑身上下能够遮体的只有一条薄薄的被单。
学校的生理卫生课讲过ABO三种性别的差异,所以他知道Beta是不能像Omega一样被标记。
不能被标记反而成为了她最大的不幸来源。
在她翻身的时候,他看到了她后颈附近那片密密匝匝的牙印,新的叠着旧的,宛如罪恶的年轮。
察觉到有人来了,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就再也不跑了。”
“妈妈……”他试着靠近,用自己的手去安慰他,“妈妈,是我。”
她的脸孔藏在海藻一样的头发后面,发现来的人是他,她崩溃似的哭了出来,一会求他不要看,一会求他放自己出去。
害怕极了的他做了一个许多年后他一直后悔的举动,他转身就跑,甚至连门都忘了关上。
到这时他才明白那个男人口中的“宝物”到底是指什么——他的妈妈,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试过报警,但没有用,家里的电话线被剪断了,用公用电话的话警察只当他在恶作剧。
之后的无数个夜里,睡不着的他站在二楼和三楼中间的楼梯上,听着门后那些哀求和呻吟,胃里一阵阵翻涌。
失去了爱情这层遮羞布,成年人的欲望肮脏不堪得让人触目惊心。
暴露以后那个男人也没有悔改,只是偶尔会打开三楼的门,让他去看看他的妈妈,坦然得好似他们本来就该这样。
因为第一次他逃跑了,所以之后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只会害怕地摇头说自己不知道,求他不要和那个男人一起试探她。
明明他是真心想要放她走,为什么她始终都不肯相信?
为了证明他没有骗人,他趁着那个男人不在偷出她的证件和护照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