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下的神庙低吟着祈祷,它的信徒在明目张胆地亵渎圣地。
“拉美西斯,你放开我——”
琳琅被束缚在少年的身前,水流似蛇在肆意游动。
人类的身体带来的感觉是温热的,而他有着正常的体温,反而令人不寒而栗。
琳琅对男性的接触不陌生,他们钟情于她,不遗余力讨好她。
但很少人会像拉美西斯这样,他迷恋着她的气息,在发间一寸寸搜掠而过,却不接近,悬而未决的姿态,好比达摩克利斯之剑。这份危险虽不明显,却时时刻刻如影随形,叫人寝食难安。
虽然琳琅更觉得,这家伙也许是度量着,能否将她一击毙命,以绝后患。毕竟她屡屡拒绝他,伤及了一位尊贵法老之子的尊严。
为了避免惨剧发生,琳琅用套了黄金镯的双手使劲砸着拉美西斯的胸膛。
“嘭嘭嘭——”
一阵刺耳的声响。
拉美西斯的颈上戴着是纯正青金石雄鹰项圈,硬度不高,被琳琅的金蛇镯砸出了细微裂痕,像是一片深蓝苍穹在眼前骤然坍塌,伴随而来的是惊骇的灾难。
少年不耐烦抓住她的手,迫使琳琅的手肘往后折。
然而他不经意抬眼一看,呆住了。
琳琅的双手禁锢在他的蛇镯里,换得柔弱几分。
她的腰衣是不对称的穿法,只系了一侧的肩膀,露出了半边光洁的月华,莲池的水泅湿了华服与首饰,使得她全身上下都笼着一层十分神圣的水雾,像是最美丽的尼罗河祭品,连神灵也无法拒绝的艳色。
他小时候总喜欢仰着脸看姐姐,现在却能轻而易举俯视着她,将她的额头、鼻梁、长颈、细腰,一并揽入眼底。
是的,是俯视。
身为子民,总是愚昧而固执,匍匐着仰视无上的神灵,心怀谦卑与敬畏,不敢逾越半分。服从烙印进了骨血,生不起任何的轻慢神灵的念头。
他原本也是其中一员。
只是现在,拉美西斯却喜欢上了这种居高临下的俯视。
屈从神灵的仰视,哪有俯视神灵的狼狈来得美妙?
尽管,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念头。
他应该是一个乖巧的、温顺的、无害的宠物,由着她差遣吩咐,这样王姐才会放心留着他,偶尔一时兴起,还能施舍他半分目光。
可是他不甘心呢。
她说过,他是埃及的王,也是她的王,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也只能是她的。
所以——不是他不乖,而是姐姐太不乖了。
他要罚她。
少年眯起琥珀眼眸,他大掌捧住了那缠绕的黑发,自己朝前一步,将人囚禁在逼窄的、只有他的纯粹世界里。
再无其他。
薛琪琪那本书他没看懂文字,可动作是记得清的,其中一个是将人抱起来举过头顶亲吻。由于现在两人还在莲池里,拉美西斯遗憾放弃了闪过的念头。
“拉美西斯。”
姐姐的声音带了一丝忐忑。
这句称呼对拉美西斯的杀伤力很大,以致于动作都顿一下。他的姐姐向来是高傲的,从不轻易低下这颗高贵的头颅。换做往日,他肯定不带任何犹豫就答应她的请求。
他从不会忤逆王姐。
可是今天,弟弟实在是太不高兴了。
她为了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卑微的,等了整整一夜。
而他呢,也守了她整整一夜,看她甜蜜微笑,看她焦灼不安。
她竟要跟大祭司私奔。
那她将自己置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