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俞挨了几下李梅的打,还是将心中的顾虑说出来,“回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赶人走,被乡亲看到说不过去啊。”
老俞平时在村里游手好闲,爱和别人打交道,属于既没有本事又爱面子,只敢窝里横的那类人,当初收养俞安也是有这么一部分原因的,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侵占俞安家的田地。
“那你想怎么办?”
“要不就让俞安他们吃完饭再走?”老俞试探的说出口。
李梅听完眼珠子一瞪,梆梆又是两拳打在老俞身上,气急:“你还想留他们吃饭?家里的粮食不要钱啊!”
老俞长叹一口气,“这样吧,你去拿张红纸来,我包个红包打发他们算了。”
这样就算外人看到他老俞没留人吃饭也是给了红包的,也算说得过去。
李梅还想说什么,但也无比了解枕边人,不情愿的同意,末了又问:“包多少?”
老俞想着反正包在红纸里也看不出来,没必要包多了,到时候送他们出门再当着村里众人前给出去,这样一来,他面子里子都有了。
“五文。”老俞回道。
李梅扭头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去拿红纸给他。
应有初在堂屋等得快睡着了,老俞和李梅才堪堪出来,并且,李梅手中并没有端水。
“伯孃,我们的水呢?”应有初明知故问。
李梅不耐烦地瘪了瘪嘴,没好气敷衍的说,“才想起来家里没杯子。”
应有初也不恼,“哦,那好吧,”他转头看向老俞,“老丈人,明年我又可以考生员了,相信我,这次一定中,到时候当官发财指日可待,你家田地还可以挂在我的名下,这样就不用交国税了,所以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老俞心道,你小子果然是来借钱的,等你考中,还不如将希望寄托在我孙子上。
“你有这份心是好事,可我们这种在地里刨食的能有几个钱,”老俞随意找了个借口说:“时间不早了,昨天张家找我们还有点事,就不留你们吃晚饭了。”
俞安终于等到大伯下逐客令,他暗暗松了口气。
应有初知道俞安在这里坐立不安,也没打算多捉弄老俞,顺水推舟的和俞安起身简单的拜别几句就打算放过他们了,但是老俞非要送他们到门外,他就知道后面还有一茬等着他。
一打开大门,外面果然不出应有初所料,有好几个凑热闹的人,其中就有他来时打过招呼的大妈们。
这时候,老俞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大声的说:“哎,小俞你们来这一趟也不容易,大伯家没有别的,这个红包你们一定得收下。”
说着,老俞就往俞安身上塞,俞安讶异他大伯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但这么多人看着,他肯定不能收的,正想着如何推拒,红包就被应有初拿走了。
“哎,这怎么好意思呢。”应有初进入战斗状态,和老俞开启极限拉扯来。
一来二去,红包的纸本身就薄,“一个不小心”纸被撕破,里面的五文钱随之掉落出来。
众人皆是低头去看地上的五文钱,谁也没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应有初猜到红包里的钱不会多,所以故意和俞安家大伯打太极的,可是,俞安的大伯只舍得放五文钱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最后,应有初捡起地上的五文钱,拍在老俞手心,真诚的说:“实在多谢大伯好意了,您还是留着这五文钱给家里添置几个杯子吧,不然以后家里来客人了,连口水都没得喝。”
说完,不顾老俞的反应,应有初牵起俞安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老俞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凌乱。
应有初和俞安回到家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应财将饭做好,等他们回来就开始炒菜。
中饭吃得简单,一个水煮白菜加上昨天没吃完的葱炒猪肉,配上白米饭,应有初饿了一早上,这会儿吃什么都觉得香。
炒猪肉的香气飘到隔壁何婶家,她此时正在灶房给一家老小做饭,一锅地瓜粥加上腌菜丝这就是他们平时吃的饭菜。
她五岁的儿子乖巧的坐在灶门前帮娘烧火,闻见肉香,不禁咽着口水奶声奶气的对着何婶说:“娘,我想吃肉。”
何春芳用锅铲搅动着地瓜粥,哄着儿子:“栓子乖,娘明天给你吃鸡蛋好不好?”
栓子虽然五岁了,但由于发育不良看起来像只有三四岁大小的孩子,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栓子年纪小,却也明白肉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明天能吃到一个鸡蛋他就很开心了。
何春芳看着这么容易满足的儿子,心中说不出来感动和酸涩。
当她将地瓜粥端上饭桌后,恭恭敬敬的请丈夫和婆婆出来吃饭,大家显然都闻见应家的肉香了,再一对比自家的饭菜,丈夫周大志脸色更是不虞。
周大志坐在桌前,一脚抬起踩在凳子上,端着地瓜粥喝了两口,这熟悉得让人快吃吐了的味道布满整个口腔,闻着肉香,看着百年不变的地瓜粥,他一下气愤到顶点。
“粥粥粥,天天都是地瓜粥,昨天去县城怎么也不见你买点肉回来!”周大志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