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因为那个唤作楚秋水的凡人。过去哪次开宴不是凝碧道君迎客,今次竟是乌致尊者的琴侍带着那楚秋水迎客,连这场地也整得花里胡哨,半点儿仙气都没。我刚到的时候还以为走错了,差点没扭头出了楚歌峰。”
“我也是。”
“亦然。”
“百年痴心,终不敌青梅竹马,可叹,可叹。”
“所以凝碧道君是不是快和乌致尊者闹掰了?”
“闹掰了好啊!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乌致那厮不想得月不说,还反将皎月推远,这摆明了是在给我机会。我现在就等他和凝碧道君闹掰那日,必是我与道君喜结连理之时。”
“嚯,你可真敢做梦,明明是我与凝碧道君结为道侣!”
“慎言!当心乌致尊者在听。”
“说得是。嘘,嘘。”
传音到此为止。
有年轻的修士面皮薄,偷偷觑了眼上首的乌致,又觑了眼已经落座的拂珠,装模作样地咳了声,方继续品酒,浑然什么都没发生过。
完全不知这些修士个个瞧着都是端方君子,实则背地里什么乱七八糟都敢说的拂珠正屏退为她斟酒的婢女,她自己来。
酒壶是白玉制的,玲珑剔透,隐可见其中淡淡的红。
拂珠轻轻晃了晃酒壶。
颜色还行。
她开始斟酒。
美人挽袖,素手皓腕,赤红酒液汩汩流出,简简单单的斟酒被生生斟出一股子韵味来。
这一幕看得年轻的修士们无不面皮发红,心跳失序,呛酒声此起彼伏。和拂珠之间仅隔着个楚秋水的乌致也终于将目光转过来。
以往乌致只消轻轻一瞥,时刻关注着他的拂珠必然会予他回应。
可今日,她自顾自地斟酒,直至斟满了,她举起酒盏轻嗅,期间竟一直没给回应。甚至她从头到尾都没给乌致半个眼神。
乌致收回目光。
他垂眸看着案上空空如也的酒盏。
以前都是她为他斟酒。
她说每种酒各有各的特性,有的酒讲究器皿,有的酒讲究时辰,如果乱了特性,喝起来就少了那么点意思。为此她往凡间跑了几趟,又去请教擅于品酒的修士,将该学的都学了后,她笑吟吟地给他斟酒,说以后喝酒,她一个人就能给他撑场子。
“我会很多的,你别总带素和出门,”她对他说,“不如带我,我比素和有用多了。”
——她以前常吃素和的醋。
如今倒不怎么在意素和,反倒在意起秋水。
记起先前在越女峰,她那句楚秋水呢,乌致道:“素和。”
素和问柳近前:“主人有何吩咐?”
乌致道:“将那人逐出楚歌峰。”
那人?
适才那个骂凝碧道君的女修?
不知素和问柳想到什么,端庄肃穆的表情险些没能绷住,心下惊涛骇浪更是久久难平。不过很快,素和问柳悄然走下台阶,去找那名女修。
眼见那名女修被素和问柳带离宴席,楚秋水咬咬唇,小心翼翼地喊了句凝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