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偶然的邂逅,也让芝禾有所改变,她一反常态找到晨风,脸上带着与往日不同的亲切笑意,当着孩子的面,毫不掩饰对他的歉意,直言道:“前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一些事,让我对洛先生产生了一些误会,真的很抱歉,不知道洛先生是否愿意继续来家里上课,楚云明年就要考大学了,我不想让她的成绩太难看。”
夫人后来说了什么晨风完全听不进去了,只那一句“是否愿意回来”就已让他自心满意足,像受到了表扬的孩子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可他到底还是一个含蓄的人,面对夫人的时候只是腼腆一笑,回道:“好,我回去后尽快安排课程。”“那就有劳洛先生了。”“夫人太客气了。”
眼看他们两个相敬如宾的安排着自己的生活,楚云没好气的插了一句:“我都还没同意呢,洛先生一来,指不定如月又要犯花痴。”母亲没有回头,只是用力打了一下她的手:“难登大雅之堂的话就不要说出口了。”“难登大雅之堂的可是大实话,不信你们走着瞧。”她在背后嘀嘀咕咕,母亲不再理会她,朝洛先生微笑道别后便上了车。
这天回到家里,他的邮箱里多了一封信件,晨风有所预感,多半是榕州的父母寄来的。果不其然,那苍劲有力的笔锋一看就是养父的字迹,他不慌不忙的打开,信的内容让他心里一沉,原来是养母前阵子病了,动了个小手术,虽无大碍,但也希望晨风可以回去看看她。
他收起信纸,在台灯下备课,一行字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心里多少还是挂念的,还是先打个电话回去问一下吧。
他来到电话亭,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响了没几下就传来了养父的声音,他声音洪亮,犹如他的字迹一样有力。
“爸……是我。”他不知该用何种方式开头,于是就用了最直白的开场,电话里头的洛云生迟疑了片刻,随后发出一声长音:“嗯……收到信了吗?”“收到了,妈怎么样了?”
只是简单的对白,可对他来说仿佛经过了千难万险才说出口,他心里也感到诧异,明明就是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父亲,为何面对他的时候,总有一层无法逾越的距离。
话筒里传来洛云生的叹息:“动了手术,没什么大碍,不要担心,就是她惦记你了,尽快回来一趟吧。”
尽管是商量的语气,可言语中还是带着无形的威慑力,晨风短暂的停顿也让对方感到一丝不满,又问了一句:“怎么,你最近很忙吗?”
“不……不忙,我抽空回来。”
“回来的时候,再带一些你们那里的茶叶回来,买好一点的,我送人。”
“好。”
原本以为打了电话就可以不用回去,谁知还是要跑这一趟,今天白天还答应了宋夫人要去府里上课的,如今一来又要往后延了。
隔日一早他就去学校请了假,下午就坐上了赶往榕州的火车,上一次回去,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
一路上他在心里反复演绎回家后的场景,要嘘寒问暖,要无微不至,要扮演一个儿子,其实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儿子这个角色他已经扮演了十几年了。
他想的很好,踏进门的一刻还是彷徨了,面对飞奔而来的知理,他有意转身放行李,可她还是不顾一切的扑到他的身上,在他身上来回蹭,开心的不得了。
“晨风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昨天爸爸跟你打好电话我就一直在等你了,这都快十二点了。”
他用一贯温柔的语气问她:“是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身体却在有意躲避,她还不依不饶的抱着他,亲昵的说:“我不是在等你吗?爸爸说你今天肯定会回来的,我就一直在等啊!”
“好了好了,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女孩子家害不害臊?”正说着,满身威严的父亲从书房出来,看到晨风,那张不怒自威的脸马上浮起一丝暖意,“晨风,回来了啊。”
晨风避开知理的缠绕,来到养父面前,像过去一样谦卑的注视着他苍老的脸说:“嗯,回来了,本来可以更早一点,学校有点事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