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卑职这就去办。”
颛孙肃行看着王灵离开的背影,侧头对杭豫左微笑道:“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在院子里走走。”
第22章 童年事
深秋的季节,除了花匠们精心打理的菊花,或是远处一片的苍翠松柏,真的再无其它什么好看的了。
但颛孙肃行依然有好心情在园子里走一走。
两个人走在一段瓦片铺就的小路上,七八步开外跟随着大夫和十几个婢女侍从,一行人悠闲的信步于庭院之中。阳光铺在水面上,折射出粼粼的光亮,映在颛孙肃行的眼中,明亮而生动。
他微微转过头,眼角注视着杭豫左,轻声说道:“昨儿听你所言,似乎孩童时期过的不大好?可以和我说说么?”
杭豫左目不转睛的望向水面,反问道:“告诉你的理由?”
颛孙肃行噎了一下,“我好奇。”
杭豫左道:“理由太简单,没告诉殿下的必要。”
颛孙肃行眯了眯眼,有点把杭豫左推到池塘里去的冲动。他忍了忍,怎么说杭豫左在他兴奋的忘乎所以的关头,提醒了他。
既然单纯的好奇引不起杭豫左的兴趣,他只能更进一步,“我关心你。”嗯,出于战友的关心。
“原来殿下对豫左过去竟是一无所知。”杭豫左轻叹道,但神色之中未有丝毫悲伤。
“……”颛孙肃行揉了揉额角,说实话,他对杭豫左的过去,仅限于他是有名的申南书院院长的得意门生,似乎是院长的故人之子什么的,去年初到帝都便名满整座城,还没考试呢,上门说媒的人络绎不绝。可惜后来,年轻人难免因为奉承的多了,于是狂妄自大起来,今年年初得罪了礼部和吏部的两位尚书,自此与功名利禄再无缘分。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学识是做不了假的。这种有才学却仕途无门的人,收起了旁的心思,最适合拉来给敏筠做老师,顺便来给他出谋划策。
然后又经过苏濛和他的考察,确保人品无虞,但是……有道是日久见人心,趣味方面真不敢恭维。
颛孙肃行又揉了两下额角。
算了,和他的计划无关,也无足轻重,就别想那么多了。
熊大夫见皇太叔面色似有不快,正要上前来宽慰两句,却忽地听杭豫左开口了,像是平地一声惊雷,让他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
可明明是平淡如白开水一样的语气,怎么回事?
熊大夫望着那俊雅的书生,百思不得其解。
“我出生在安凤郡,父亲是摆摊卖字画的小商贩,日子过的和乐美满,直到七岁那年城里发生瘟疫,全家只有我没染病,趁着骚乱被父亲推出城门,逃到其他地方去。”杭豫左顿了顿,平静的眼眸里毫无涟漪,似是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哪里都不太平,那一场瘟疫蔓延的太快,加之饥荒,九死一生才活着来到申南郡,侥幸得书院收留,一门心思的读书,考功名。”
说到最后,他的唇角才展开一丝讥嘲而无奈的笑意。
颛孙肃行明白,十几年的努力和唯一的愿望,在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化为泡影,一般人都得疯……也只有经历过困苦磨难的人明白人生是要往前看的,才能好好的继续活下去。
当初他问过,杭豫左答曰:“人生还有更多的选择,何须吊死在仕途一条路上。眼前可不就有新的道路铺开来了吗”。他听后,十分欣赏杭豫左豁达乐观的心态。
“你逃到申南郡的路上都遇到过什么?一个七岁的孩子,走那么远的路远比成年人要困难的多的多,必然……得到了哪个贵人相助吧?”
“伸出过援手的人,不论贫贱富贵,都被我视为贵人。至于这一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一件连着一件,要真正说起来恐怕十天十夜也说不完。殿下,不如我们拿来做睡前的故事可好?”杭豫左微微一笑。
“……也行吧。”颛孙肃行心里头琢磨起来。
杭豫左唇角上扬的更多,蓦地转头看向颛孙肃行,墨色的眸光深邃,缓缓说道:“那些事,我一一清楚的记着,一定会十分生动的讲述给殿下听。也同时再回忆一次每一个帮助过我的人,我懂知恩图报的道理,所以会竭尽我所能,去报答那些人,他们给予我新生,纵然是刀山火海,我亦不惧一丝一毫!”
熊大夫怔了怔,豁然明白之前的疑惑。
气势是不能被外表所遮蔽的。
颛孙肃行回望着杭豫左,冷不丁觉得他的目光中似是包含着什么,可他越是紧紧的盯着,越是无法看懂。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心道这人真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一会儿变态一会儿又好品行,真是看不透的一个人,“豫左找到那些贵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