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差错。直到那天,我哥来看亦枫亦廷时,被当成我,逮捕了。
当时,我哥还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所以,组织必须把他救出去。
组织的原则,是不干预地方执法。就算当时我有天大的冤屈,组织的计划,也仅仅是,由特工人员假扮黑社会成员劫持押送车,然后,趁混乱,把我换回去。
为了计划顺利进行,我偷偷联络了你父亲,然后,在组织的安排下,原定押送人员,食物中毒,警方,不得不将你父亲顶上。
然而,当晚,却去了两伙人劫车。那伙人,也是打着与我勾结的黑势力名义,但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人,其实是去杀我灭口的。
我知道你父亲的死讯,还是在新闻里,而我哥哥,也因为那次,脊椎被弹片所伤,瘫痪了。之后几年,我都在完成,我哥未尽的任务。
现在,我回来,就是要找出当年的真相。为了惨死的嫂嫂,为了不良于行的哥哥,更为了,你父亲。”
裴震宇愣愣的看着沈落,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的情况,但每一种,都比不上沈落口中告诉他的事实。
似乎看出来裴震宇内心的震惊,沈落笑了笑,又抛出一颗炸弹,“档案里说,你父亲死于,从我家搜走的,那把被改造过的狙击枪。那把枪,不是我的,是我哥的,抢上,只有我哥的指纹,可实际上,你看到了,卷宗里说,枪上验到了我的指纹。
其次,为了不让无辜者受到实质性伤害,那天,组织的所有成员,都用的是特制子弹。虽然射击时声音响,亮度大,但,其实就比空包弹好那么一点点。万一被击中,最严重,不过是卧床一两个星期,根本不可能要人性命。”
沈落盯着裴震宇的眼睛,“你,相信我所说的一切么?”
他以为裴震宇会犹豫,却不想,裴震宇几乎是立即,用十分坚定的口吻回答,“我相信!”
这反而让沈落有些拿不准了,他皱眉反问,“你,应该不是个,会被感情所蒙蔽双眼的人。”
难道不应该,太阳穴爆出青筋,大叫着,‘不,不,我不信!’,然后,自己也回以怒吼,必要时,还可以满含热泪什么的。
电视上都这么演!特别煽情!他很想试一次来着。
裴震宇不明白沈落为什么反而流露出失望的表情,解释道,“一个人有没有撒谎,看卷宗,也许我看不出,但,微表情,瞒不过我。”
被剥夺表演机会的沈落,不高兴的冷哼,“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是能够控制自己的肢体语言。”
裴震宇还想解释,可就在这时,角落里一扇不起眼的黑色木门向里拉开,一张和沈落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门内。“啰嗦!等你说完,天都亮了。”
沈磊操控着轮椅,缓缓驶向裴震宇。乍看下,两个人的确长得一模一样,但知道内情的人,不要一分钟,就能立刻区分出来,谁是谁。
气质,完全不同。沈磊面瘫,浑身上下,散发着萧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而沈落则表情生动,像极了老狐狸。
沈磊面无表情地看着裴震宇,“你记着,这世上,只有沈落,没有沈磊。”
裴震宇重重点头承诺,“您放心。”
“今天叫你来,不为叙旧。既然现在,对方把你拉入牌局,说不得,要和你讲讲,接下来如何出牌。”
第七十章
正堂的灯,亮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两扇红木门,才从内左右分开。
裴震宇跨出门槛,迎着灰暗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气,微凉的风,顺着鼻翼,将五脏六腑的浊气扫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腔豪情壮志。
身后厅堂,空无一人,沈磊和沈落,不知何时,已然离去。
沈亦廷也从厢房走了出来,对着他,浅浅一笑。
裴震宇紧跑几步,将沈亦廷揽入怀中,自责道,“亦廷,对不起,当年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已经,想起了一切。
初见沈亦廷,他十四,他八岁。他喜欢极了这个漂亮聪明的弟弟。可惜,平日住校,周末又被各种补习班包围的他,一个月,也未必能见弟弟一面。于是,他格外珍惜,每个和弟弟在一起的机会。
如迎接盛大节日般,每次相逢,他都会精心准备礼物,沈亦廷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牢牢扎根在脑海中,牵动着他每一根神经。渐渐的,那份喜欢发酵了,等情窦初开的他察觉时,已经难以自拔。
十七岁的他,羞愧,害怕,迷茫,辗转反侧,他想疏远,可又控制不住,汹涌的思念。
就在内心无比煎熬无比纠结之际,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坏消息向他砸来,他的父亲,相依为命的父亲,竟然,因沈叔叔的背叛而牺牲。
当父亲遇袭的同一时刻,他在做什么?他在梦想,有一天去求沈叔叔,允许他带着沈亦廷,远走高飞,哪怕下跪,哪怕被揍得遍体鳞伤。
这简直,就是对他父亲的,双重背叛!
巨大的悲痛和自责,让数日水米未进的他,昏倒在父亲的追悼会上,一病不起。醒来后,已然忘却,关于沈家的一切。
心理学上,把这称为‘大脑应激保护’,他的大脑,在他昏迷期间,为了保护他,自动将引发他发狂的一切记忆,雪藏了。
这些年在美国,他遇到过不少追求者,有男有女,他始终没有接受,因为,他总觉得,那些人不是他内心深处,想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