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直起身子,轻抚她额头,“消气没?晚膳酒宴,阿弟不甚酒力,这会弄疼阿姊了。”
她就这般贴着他掌心,微微扯出一个笑,然后慢慢靠上他肩头。
借帘帐的缝隙,看外头下弦月的白光。
残缺,孤独,消失的情爱。
消失永不再见的、她的云间月光,山头白雪。
在这里的第三十五日,他到底还是要了她。
可以避开的,她甚至不需寻死,只需要划破一点皮肉,传医官看一看,将流血的事传出去,他便会有所顾忌。
因为明日,五月二十四,乃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通过数日勘查后的高句丽使者会同他签下联盟的协议,从此助他劈开大梁东线,自立为王。而作为代价,他会将幽、并两州赠与高句丽。
东线战火燃起,便是他脱离定陶王掌控,自立为王的好时机。
但是高句丽王族有两大特点。
一尚忠贞,且不论叛者,便是疑叛者,皆是永不接触。
二忌血光,高句丽能战,但战前见血对他们而言是极大的忌讳,示为不详。
故而,要是知晓眼下这个档口,联盟将领的至亲,且是唯一至亲却在流血问医,高句丽对协议的签订便会犹豫。即便签订,亦不会这般容易。
但是谢琼琚没有。
在半个时辰前,谢琼瑛一身酒气、双眼迷离踏入营帐时,她就没有在避开他。
两日一回的软筋散,上一回是前日晚间服用的,这会原该继续用。
宴上,她挨他坐着,自然也饮了酒。
她先他回来的营帐里,有些发喘靠在榻上。
见他端来药,便伸手拂开他,低声道,“缓一缓,我胃里实在难受。”
他也没强迫她,倒来一盏温水,自己喝了半盏,喂她半盏。
然后便拉着她的手道,“阿姊今日看见了,非阿弟自负,阿弟是真的招来了高句丽的联盟。”
高句丽是五日前到的。
来此数日,依次查检了他的兵甲,武器,听他讲述了东线布局,未来规划,最后又交流这次兵临上党郡的作战方案。
闻他没有了奇兵部队,原是生出两分怀疑。
却不料谢琼瑛道,这厢八百奇兵,都是定陶王旧部,并不折损他原本兵甲。而属于他的将士,除了此地三万定陶王的混兵。
他尚有一万军队,乃谢家秘练数十载预备勤王的人手。如今正在外围。
高句丽使者遂派出探子经南麓线,按照谢琼瑛所描绘的线索,当真在三百里外的蜀郡寻到了部分化整为零乔装后的谢氏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