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可随便!”谢琼琚剜他一眼,“莫欺人不识画,用不用心稍识丹青者都能看出。再者,妾的笔下,没有敷衍之作。随便二字,郎君辱妾了。”
“为夫错了,这厢给你赔罪。”贺兰泽起身,喂了她一盏茶。
“既是用心制作,如何不先观赏实物?”
东南角上,石榴树长势正好,似火山榴映小山。
贺兰泽眺望外头碧空万里,雁过无痕,就想与她树下闲话,林中漫步。
“主上迟了。”竹青捧着谢琼琚的汤药进来,笑道,“您回来前,姑娘便已经在那处远近高低看了两日了。一会奴婢去给您拿废稿看看,要是那画上的石榴能摘下来,两箩筐都装不下。”
“快,拿来给孤瞧瞧!”
谢琼琚也不理他们主仆二人,只兀自喝完药,重新打着框架。
日头从东边滚到正中,谢琼琚被贺兰泽拖去用膳。
午后歇晌过半,她突然睁开眼,推了推身边的人。
贺兰泽精神尚好,只小眯了会,眼下正靠坐在榻上,阅一卷书。闻声垂眸将目光落下,“醒了?”
她身上这重病症寻常看着无碍,但确如薛灵枢所言,很耗精神气,她总是无力。这般睡后初醒,面容便是一阵煞白。
贺兰泽揉着她面庞,“你倒是长点肉。”
谢琼琚也不挣扎,顺着他掌心蹭去,“郎君,景落在秋日,妾想在日光里打些冷色做对比。另外石榴虽艳,总不会全熟。当绘些半熟的,有个生长的过程。恰如一个孩子的孕育。”
贺兰泽轻咳了声,“所以,你寻你夫君作甚!”
谢琼琚支起身来,笑了笑道,“白垩、铅粉、朱墨这类色彩好得。眼下妾想要调冷需青绿色,石榴半熟乃橙黄色。故而需要青金石做和雄黄矿。”
“这是打我武器库的主意,晓得蓟县那头地宫里锻着刀剑是吧?”贺兰泽挑眉,“你是梦里都想着这回事呢?”
“郎君且说行不行,妾只要一些废弃的边角料便可,不耽误您大事。”
“有什么不行的,眼下我便传雪鹄让人送来。”
闻“雪鹄”二字,谢琼琚不由红了脸,只垂首缩在了被褥里。
“你且说如何谢我?”
秋阳浓烈,风蔓帘帐,合衣未脱的两人,竟也能鸳鸯被里掀红浪。
半晌,谢琼琚露出半张芙蓉面,亲在男人脸颊,低低道,“再等等!”
贺兰泽喘出一口气,将人抱来怀里,给她按揉太阳穴,“都这么多年了,我不怕等,就盼长意好好的。”
青金石和雄黄矿是九月初四午后到的。
谢琼琚得来,试色调和又是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