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心下一紧,忙作揖禀道:“那批罪臣被廷杖外已至戌时,老奴……”
“这两日,将他们悉数驱离京城。”
朱由校继续吃着蒸蛋,语气淡漠道:“东缉事厂派厂番去,朕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老奴遵旨。”
王安忙低首道。
哕鸾宫走水掀起的上疏风潮,属于移宫案的延续,朱由校比谁都要清楚,不在源头将其掐灭,那后续会有更多的人,将通过此事来指摘他,限制他,约束他,以此达到他们的政治目的。
事实上红丸、移宫两案,几乎贯穿天启朝初期,使得很多人都参与其中,其目的绝非想查明所谓真相,而是以此进行党争!
大明的文官群体,不管是哪个党,哪个派,再或者无派系者,都是极擅政治斗争的。
一旦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陷进无休止的内耗下,就别想去干其他事情了。
知晓这些的朱由校,绝不允许此势无序发展下去!
“皇爷,此前乾清宫盗宝一事,至今还没有定论……”
吃着蒸蛋的朱由校,听到王安的声音,心情立时变得烦躁,这狗东西,是一刻都不想消停。
“王大伴,你是嫌此事闹的还不够大?”
朱由校撂下碗,皱眉看向王安,“还是想让外朝有司看朕的笑话?”
“皇爷!老奴从未这般想过啊。”
王安立时作揖回道:“时值国丧期间,内廷出现盗宝这等勾当,倘若……”
“够了!!”
朱由校喝道:“内廷的事情,你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不想着如何解决,却总想靠外朝去解决。
是内廷没人了吗?
还是说内廷的事情,就需要外朝来掺和?
既然你管不了,那就换人来管,来人啊!着御马监掌印太监魏忠贤,即刻来乾清宫见朕,内廷盗宝一案着御马监来办。”
王安傻眼了。
他怎么都没有料到,内廷盗宝案让新君生怒,他之所以想提及此事,是想从快解决盗宝一案,顺带给魏忠贤下绊子,让外朝的人上疏弹劾,毕竟魏忠贤就任御马监掌印太监,让王安觉得不安宁。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王安的掌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看着愣神的王安,并不气恼的朱由校,心里嗤笑,‘王安,你这厮最不好的,就是屁股歪了,身为内廷的司礼太监,却跟外朝联系过密,与东林党人交情过深,眼下是新朝了,不是那短命的泰昌朝了,似你这等墙头草不除掉,朕能在内廷睡得着觉?’
别管王安如何得大行皇帝朱常洛看重,此前如何帮大行皇帝朱常洛排忧解难,那都属于过去了!
眼下是天启朝,是属于他朱由校的时代。
今后复杂多变的国情,异常凶险的矛盾,多灾多难的事实,都容不得朱由校走错一步。
哪怕一步都不行!
否则想力挽狂澜,将逐步倾斜的大明拉回正轨,是绝对不现实的。
大明国祚传承两百余载,时至今日已到生死存亡之际,变法维新能活,固步自封必亡,这是历史的必然趋势。
朱由校要走一条异常凶险,没有退路,惊心动魄的谋改之路,要么成功,要么失败,没有第三种可能,一旦失败,下场会很惨,皇帝又如何?触碰到核心利益,就是皇帝也要死!
大明的敌人,从不是那些看得见的野心家,而是藏在幕后的野心家,不将他们彻底的击垮,大明就不可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