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惟悉声音哽咽,目光碎裂。眼前人是心上人,也是他再也无法圆满的一个梦。
谈旧情,总会几度唏嘘,赵西音坦然诚恳地望着他,目光中的温度像是被四起的风蒸干,怅然与迷惘交织,却织不出一张能托举住彼此的网,只能任往日美好如流沙飞逝,抓不住。
赵西音心平静气地说:“孟惟悉,就算没有周启深,我和你也不回去了。问题不在这个人是谁,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孟惟悉向前一步,冷静自持都丢去了一边,他呢喃保证,“小西,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可以的,我们一定可以的。”
承诺听来就是一纸诳语,有些人命中注定于生命中,老天爷说,她只能陪你这一程,那就只有这一程。她是福祉,也是劫数,是遥不可及的梦,也是永生难忘的疤。
一曲终了,人该散了。
赵西音抬起头,忽然说了句,“我不是被逼,也不是找替身,我嫁他嫁的心甘情愿,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从来都是我自己说了算。孟惟悉,没有那么多复杂原因,如果有——
我爱这个男人。”
感情这种事,无疾而终也好,未得善果也罢,但真的不能说成假的,或许没有还爱着,但至少,爱过。
“触犯底线的事,别再做了。”赵西音说:“你把周启深弄伤弄残,我和你也没有可能的,孟惟悉,你好好的。就当我求你了。”
最后一根弦,断了。
孟惟悉忽然撂开手,转身就往马路上走。
马咽车阗,纷至踏来,鸣笛骤然尖锐,此起彼伏瞬间乱成一锅。孟惟悉连背影都写着伤心欲绝,那种无望与心死,让这一幕看起来壮烈悲情。
“孟惟悉!!”赵西音脸色发白,声嘶力竭地跑过去扯住他的胳膊,“你不要命了啊!!”
赵西音是真怕了,几乎整个人吊在他身上,把他给拖回了马路边。她又气又急,眼泪都给吓了出来,朝他大吼:“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手还没松,就被孟惟悉一把搂进了怀中。
他的头埋在脖颈间,男人心碎压抑的哭声就这么传进耳朵里。孟惟悉崩溃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小西,我好不了了……我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西风飒飒,冬寒挫骨。
君子如玉不知情起。
而世事难料,什么初心深情,早就变了。
——
晚上七点一刻,周启深看了好几遍时间,赵西音电话也没接。他正郁闷呢,敲门声就来了。周启深心情一下子转了性,悠哉哉地去开门,“赵小妞,今天迟到了啊,饿死你丈……”
恬不知耻的“夫”字幸亏没说出口。
赵文春一张严肃脸,似笑非笑地站在门边,晃了晃保温瓶,“小西有事儿去了,托我给你送个饭。”
周启深站得笔直,没了方才的不正经,就差没给他敬个礼。
赵文春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哎,病号服大了啊,疾病把你折磨得都瘦了。”
周启深笑了笑,“吃您做的饭,三天就能补回来。”
赵文春就呵呵了。
周启深可紧张,也不知这声呵呵是什么意思。
赵文春又忽然一声叹气,把保温瓶搁桌上,“受着伤,别站着,躺会儿吧。”
周启深也不勉强,顺从地坐在床边。
“牛腩清炖白萝卜,提气的,淮山排骨汤,养胃的,这道牡蛎,特地给你做的。你肾不好,就得补补。年纪轻轻,别落了一身病根,当然也别讳疾忌医,别信什么难言之隐,积极治疗,早点儿好,记住了没?”
赵文春就是操心命,那天赵西音一说,他总记得这些事。周启深当过兵,看身材也是很结实,记得以前还勤于健身,应该不是花架子。想不到内里这么虚……难怪结婚两年,都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