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几套房,她们去逛商场,冯秀试了几件礼服,什么都没买,私下与方细说,她是来看定样式,到时买件便宜的照着改。她似乎有些苦恼,脸上偶尔浮现愁云,方细瞥见几次,没有开口问,直到冯秀寻了个机会,悄声与她倾诉:“最近你大哥家里没什么事吧?我看光辉总心情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
“就是…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总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动不动就发脾气。”
方细沉默,假装在看货架上的商品,半晌才说:“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不跟光辉结婚,要去做点什么?”
“不跟光辉结婚?”冯秀被这说法吓了一跳,“哪有这可能?想那个干嘛?”她的话题兜转回去:“要不,你帮我跟他聊聊,是不是马上要结婚,他太紧张了?”她心里头想来想去都是光辉,是未来安稳的婚姻生活,其它的是想也不敢想的。
入夜,冯秀去赴其他邀约,温水鸿开车送方细,七兜八拐,却停在他家楼下。“要不今晚别回岛上,在我这里住。”他的眼睛像一汪池塘,每次讨好她,他就会流露这样清澈的目光。他握住她的手。
“不了,明天有公开课,我回去改教案。”她将手抽出来,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你那教师竞赛还没比完?都要结婚了,你们主任怎么不安排别人?浪费时间。”
“政治任务,对评职称有好处。我也快可以评中级教师了。”
“评那个有什么用?顶多每月几百块补贴。将来你要不想上班了,就辞职,我又不是养不起你。”话一出口,他立刻从她冷淡目光中察觉失言,补救道:“我就这么说说,一切尊重你的意见,你是独立女性,我知道。”
她催促:“开车吧。”
他装作没听见。“对了,我爸跟你大哥商量了,彩礼干脆算在房子里,至于嫁妆,你大哥说了,看看你有多少存款,他添了给你买辆车,以后我们住在市区,你好开车上下班。”
她蹙眉,“你爸跟我大哥还商量起我的存款了?”
温水鸿轻笑,语气温柔像对待一个天真的小女孩:“你才几个存款?反正车是一定要买的,总不能结了婚还住教师宿舍,做周末夫妻?他们这样安排也合理,我们家出房子,你们家出车子,男女平等嘛!我知道,你不愿意凡事都靠我家。”
培养皿。她忽然想。培养皿的玻璃盖罩在她头上。她不是旁观者。
“总之现在,我们一起把新家操办起来才是最重要的,以后,我们不分你我。”他再次从驾驶座上探过身,几乎要伏在她身上了,“细,我想,我们婚后尽快生个孩子,我们自己的孩子。我阿公该去投胎了,你知道,我跟阿公感情最好。”
他要她将他阿公生下来。方细体内涌上一阵铺天盖地的恶心。
“今晚别回去,好不好?”他摩挲着她的手背,将声音压得很低,呼出的气呵在她的侧颈。
她浑身发麻,试图推开他,“不了,你开车吧。”
他置若罔闻。“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该到你未婚夫家来过夜,我保证会感觉很好。还是你想在这里?”他捏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悄然抚上她的腰,她察觉到他在以一种温柔的面目施加压迫,混淆她的视听,逼她就范。
她屏住呼吸,向他射去一道冰凉的视线。“我说不了。如果你逼我就范,就是强**奸。”
他流露出瞬间的迟疑,旋即又笑了,再次试图与她调情:“有那么严重?你要报警?你猜警察来了,知道我们马上要结婚,会怎么说?嗯?”
她紧盯着他,目光如坚冰一般,为她筑起一道防护墙,他终于难以招架,明白他的手段无效,蒙骗她无果,沉默片刻,只得灰溜溜地退开。
*
泳柔到周予家借宿,仅那么一次。
翌日清早,周予的母亲下班回家,冯曳仍失魂落魄,长发披散,见了人也不声响,在大人眼中就是一副缺乏教养的样子,泳柔一时紧张,介绍不清,钟医生似笑非笑的,说:“哦,还带朋友一起过来住。”
这“朋友”当然不是指周予的朋友,是暗示泳柔作为一个借宿者,不应带另外的人来。
“刚好这周末家里没人,要是平时,还真不方便招待。”钟琴撂下她们,进房去挂起外套,“你们吃早饭了吗?周予,你去妈手袋里拿钱,请同学出去吃吧。”钟琴当着外人的面,是连名带姓称呼周予的。
泳柔听懂了钟琴的弦外之音,再下一次到市里留宿,她主动对周予说要到纪添添家住,省去周予为难。周予很有些丧气,她是知道的,她也懊恼,担心自己给周予的母亲留下了坏印象,又心里戚戚,自尊心再次作祟。
所幸生活里还有其它令她振奋、令她骄傲的事,比如排球赛,原本只希冀能够打入八强的南岛中学代表队逆风而上,在八强赛中爆冷淘汰了某支状态不佳的强队,又在半决赛中险胜,一路从春天打到了初夏,挺进了冠军赛。
每一场胜利都像奇迹,她们携手成为了创造奇迹的少女。
“要是明天赢了,我们可就是全市冠军了!”小奇躺在泳柔身边,手臂高举着,掌心中托着一颗排球。
她们在添添的房间里打地铺,李玥也在,与添添一起躺在床上。添添家多的是客房,可她们非要腻在一起,才好召开睡前会议——所谓睡前会议,就是讲闲话,讲到她们一个接着一个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