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纪添添惊奇地看着她,就像眼见铁树开了花,半晌,她愣愣地走过她身边,打开柜子对镜梳头,似乎还陷在震撼中无法自拔。“……你说真的?”她轻声问。
不需回答,她有些振奋起来了,喃喃自语说:“其实我也觉得我唱得不错……”她对镜左看右看,转了两圈,扭过头来问:“周予,你说,我报名参加元旦晚会怎么样?”
周予心内闪过真实想法:又不是顶级天籁,唱歌节目哪能选上元旦晚会?可是——
“我从小到大还没登台表演过呢,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嗯,你去吧。”周予偷偷咽了咽口水,僵硬地说:“我支持你。”
她暗自紧张着,尴尬着,不知她已然拨动了添添心中冷却的火种——那灰姑娘想穿上水晶鞋,一生一次在城堡中央起舞的愿望。
晚会不接受独唱节目报名,添添拉上小奇和李玥,三人排练合唱,以排球社的名义上报了节目,周予闲暇时会去排练教室帮她们弹伴奏,她与添添总算和好如初,她感到奇妙,曾以为永不会融化的坚冰,竟只需一句话就消解,她渐渐养成赞美的习惯,尤其钟爱在泳柔做任何决定时,平静点头说:“嗯,我支持你。”
泳柔说:“饿死了,我今天要吃三两米饭。”她也说:“好,我支持你。”
她有时候说,你真聪明、你记性真好、你……你真能吃。泳柔说,闭嘴吧你。
她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高三旅途上跋涉而过。2012年12月21日,那天是周五,临近周末,正是停下来稍事喘息的时刻。
原本天气不好,阴天,黑夜里望不见云,什么也望不见,早几日降温了,晚自习一打铃,所有人裹紧外套往宿舍跑,周予匆匆钻进屋里,她抗拒穿得臃肿,坚决不穿秋裤,因此冻得发抖,直往手心呵白气。
她到阳台上准备洗漱,一抬头,见凛冽寒夜中,方才的凄寡散尽,骤然亮起了繁星点点。
若零点就是世界末日,这就是末日前最后的星空。
她呆站了片刻,转身跑去开宿舍门,大头恰好回来,在门口拦住她的去路:“这么冷的天,你去哪?”
“去找方泳柔。”
“她不是不住这一栋吗?”大头抬起头,望见头顶夜空,了然似地说:“哦,去找她一起看世界末日前的星星吗?”她讲任何话都像在神游,好像不在乎是否有回应,“方泳柔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疼就说疼,害怕就说害怕,在乎就说在乎。
有人这样说过,因此周予停顿一秒,随后说:“嗯,很重要。”
大头哦了一声,从她身边神游而过了。
她拔腿往另一栋宿舍楼跑去。
到了兰苑,泳柔已换了睡衣,见她来,披上棉服外套,与她一起站在4楼走廊上看星空。天太冷,两个人紧挨着,泳柔指走廊拐角给她看:“去年你生日,我就蹲在那里给你打电话。”
她们望着星夜,时而无言,时而扭过脸去看对方,对上了视线,就一起傻笑,也不知在笑些什么。谈起添添她们报名元旦晚会的事,周予说:“下礼拜就要彩排初选了。”
“下礼拜?哪一天?”
“下周一。”
泳柔说:“下周一小奇不在学校,要去广州参加飞行员选拔。”
两人都有些意外,还未详谈,熄灯前的催促铃声打响了,泳柔急着要周予回去,怕赶不上熄灯要被罚站,周予走出几步,回过身来,说:“拜拜。”
泳柔说:“明天见。”
“要是没有明天了呢?”
两个人在星空下相视而笑,在这世界末日前夕,宁静得好像寻常往日,哪怕天崩地毁,至少望向世界的最后一眼,是星空下彼此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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