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静檀将窗子推开,一股凉风袭来,正扑在面上,将鼻下刺人的气息吹散不少。
官驿自外头看规规矩矩,内里倒是别有洞天,后院风景不错,有山有水有亭,放眼望去,正能看到假山处的一处八角亭,这会儿亭纱正就着徐徐来风舞动,将里面的人影拂的若隐若现。
身影修长笔挺,宽肩窄腰,正背对着她坐于亭中,可这样好的轮廓皮囊,她仅一眼便瞧出是孟砚泓。
姚静檀身子前倾,一双手肘杵在窗沿上,捧着脸似欣赏画卷似的远望,一双黑亮的目珠只定在他的身上,嘴里还自言自语,“夜里不睡觉,竟跑到亭子里吹冷风。”
不远处徐徐行来另一个身影,行近八角亭,只看身形倒是眼生,再细看下去,她方才认出,是前不久才见过面的郑蓉琴郑小姐。
她做贼似的行来,见四下无人这才从容入了八角亭中,与孟砚泓也不知说了什么,紧接着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物件交与孟砚泓。
因离的远,二人交谈姚静檀自是听不见,亦看不清二人神色。
“不是怕人吗,倒瞧着也不怕人啊,”姚静檀直起身来,歪着头看着他们独自喃喃,“还是说唯独不怕孟砚泓?”
无心再看,她将窗子用力合上,重新躺回床榻上,没好气的将脚上的绣鞋甩飞,闭了眼等天明。
。。。。。。
虽说一路颠簸不轻松,可姚静檀认床,这漫漫长夜她醒来好几次,终于在第四次睁眼的时候见到了晨光微熹。
玉珠玉宝伺候她梳洗,今日去寺中,自是不能穿的太过艳丽,挑了一件清雅的衣裙,发饰也用了最简单的。
玉珠瞧着铜镜里的人笑弯了眼,“我家姑娘就像诗里所说的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姚静檀抬手捏了她的脸蛋,“就你嘴甜。”
玉宝在一侧收拾妆盒,声音压低道:“姑娘,我怎么瞧着那郑家小姐像是被人吓掉了魂似的,看哪里都直勾勾的,你若同她眼睛对上,她便吓的缩了脖子,像见了鬼似的。”
“她身子不好,怕见生人。”虽说她看自己的眼神让姚静檀心里有些不喜,可瞧着她有当年长姐三分影子的份上,姚静檀对她还是同情多一些,加之听了郑先生和其夫人的事,倒也钦佩。
“三姑娘,外头车马已经备好,可以启程了。”张进宝在门前轻轻叩门。
“姑娘这就来!”玉珠扬声应道。
姚静檀起身朝外行去,一出门便见了张进宝,张进宝这人,不管何时都是笑嘻嘻的。
“公子呢?”姚静檀问。
张进宝回话,“公子昨夜睡的晚些,姑娘先行去马车上等候,公子稍后便来。”
“也好。”姚静檀轻步下楼,一出了驿馆的门,正见着郑家小姐也站在门外。
两家的马车前后并齐,距离相近。
张进宝在姚静檀耳边小声道:“公子吩咐了,反正是同路,便一起。”
姚静檀点头。
在车里未坐片刻,就闻外面一阵吵闹声袭来,带着阵阵的嘶吼声,尖叫声,听起来倒是凄惨。
姚静檀在马车里探头出去,正见街头街尾各有一大群人朝这里奔涌而来,放眼望去十分混乱,有百姓有官兵,各厢扭打在一处,还有人撕心裂肺的嚷着救命。
姚静檀刚想问发生什么事了,就见玉珠猛拍着马车窗朝姚静檀吼道:“姑娘快下来,咱们进驿馆去,是乱民,是乱民!”
玉珠嗓子喊的都破了音,却声声被压在这片杂乱之中,姚静檀只勉强听清她尾音几个字。
脑海里转的是前日孟砚泓与他说的城乱。。。。。。
不是说栾城相安无事,怎的竟这般巧?
这会儿不光街头街尾都水泄不通,就连巷子里也不知从哪冒出来这么多人,显然马车不得过,姚静檀只能下车。
这群人眨眼工夫就涌到了车下,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
若不是张进宝护着,只怕姚静檀要被推到车轮底下。
眼前刀光剑影,有逃命的,有抢物的,更有乱砍乱杀的,鼻下有血腥气蔓延开来,目光所及之处也有血光闪动。
竟没想到,光天化日竟能碰上这般横祸。
“玉珠,玉宝!”姚静檀四处张望,一张张或是凶狠或是惊恐的脸入了她的眼,却始终没有那两个丫头的身影,早就被人流冲散,不知冲到何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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