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青瓷盏内有袅袅白雾升腾,盏中茶汤与青瓷颜色映在一处,变成琥珀色。
明明是滚沸的热汤,锦妃细嫩的手指贴在瓷外也觉不出烫,还是孟长佑慌乱焦急的一声呐喊惊的她回过神来。
“母亲,您快想想法子啊,孟砚泓他活着回来了!”
孟长佑今晨才得了孟砚泓平安归来的消息,已经慌的坐不住。只能匆匆跑来与锦妃拿主意。
“嚷什么!”锦妃怒目而视呵斥一声,紧接着指尖儿捏起,方才烫过的两根手指传来阵阵痛楚,可比起她现在凌乱的心境,根本算不得什么。
被孟长佑聒噪的心烦意乱,鲜见呵斥。
这也是头一次见母妃在自己面前失态,孟长佑再无能,也能感知这回,似乎比哪一次都要棘手。
孟长佑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勉强稳住情绪,“母亲,孟砚泓不声不响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您让舅舅派出去的那些人都是没用的废物!这么多人,连他一个都杀不了!”
“你当孟砚泓身边的护卫都是吃干饭的吗,若不是他手底下的人,孟砚泓从小到大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锦妃怒而起身,明明这次行动这般隐蔽仍然被他察觉,“派出去的人一个回来的都没有,要么就是都死了干净,要么就是被他抓住了活口。若是死了一切还好,若有人被他逼问出些什么……”
“他孟砚泓该不会知道了吧,他会不会告诉父皇,若是父皇知道了……”孟长佑简直不敢想下去。
瞧着自己儿子一点事都担不起的样子,锦妃脑中便觉有根弦一跳一跳的疼。
虽然孟砚泓不是她的亲生子,可自小看到大,无论是才能或是心智都要比孟长佑强太多,若不是这孩子有一身反骨,若他乐意为自己所用,那她们高氏一族也不必耗费这么多心思。
锦妃不得不耐着性子同他再解释一回,“你以为孟砚泓像你这么蠢,三番五次陷入危险,他会不知道是谁做的?长久以来,无论是他还是东宫,无论吃了什么亏皆不动声色,你以为他们是怕?他们只不过在等一个机会罢了。”
“一旦抓住我们的把柄,只怕事态便不好控制了。”
“要不要让舅舅入宫?”孟长佑问。
锦妃略一思忖,立即否定,“不成,若这个时候让他入宫,只怕会打草惊蛇。纪州知府那头怎么样了?”
“那头一切正常。”
闻言,锦妃的面色才略微缓和下来,目光却更是生疑,“不对,他好端端的跑去纪州做什么,一定是从姚知远口中知道了什么。你让纪州那边小心行事,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母亲,您看,孟砚泓为何突然折返回京城?”
“许是因为那些刺客的事。”锦妃略冷静下来,“于纪州的事情相比,那几个刺客根本无关紧要,都是一些亡命徒,查不出源头的,即便将我们供出来,也算不得证据。为今之计,既然孟砚泓回来了,得想法子不再让他去纪州。”
……
京城春末,正是纪州梅雨时节,整日阴雨绵绵,连衣袍上也染了潮气,路面湿润,撑着油纸伞的行人走过衣袂带水。
怀安坊外长街上的一间颇为讲究的茶楼中,客满为患,唯有一人一身青色长衫独坐窗边,倚栏品茶听雨。
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纪州府衙正门前。青袍人抿唇一笑,心里暗道:“孟砚泓,之前你为我正名,如今我帮你解决纪州之事,就当还你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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