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那孟砚泓在明面上不做人的◎
第三十章
沈修杰不傻,想着既然他们已经知道霜娘的存在,定是已经知道了她现在是自己的外室。
霜娘单纯好哄,当初他打算上京寻个出路时便同她讲过,若想出人投地,最快的路,便是姚家。
为了他的前程,霜娘自甘空出正妻之位,连这样的事她都能应,可见她对自己究竟有多依赖,因此,她自然不会胡乱说话。
想到此,沈修杰提气了几分,一本正经不遮不掩的道:“霜娘与我是指腹为婚,后我家道中落时,这婚事便散了,后见过几次,她对我旧情难忘,没想到我前脚上京,她后脚便偷偷跟着来了,她孤身一人,我又不好将人赶回去,只能先将她安顿在望花坊。”
听了这些说辞,姚静檀坐在高脚木架上抿嘴轻笑笑,为那霜娘暗叹了一声不值。
即便到了现在,沈修杰仍能睁着眼说瞎话,将自己说成是一个先被散亲抛弃的可怜人,辗转被人难以忘怀的风流子,最后落了个心软温善不忍心将人赶走。
从始至终,仿似都是旁人的错,他只是被人推着走的可怜人一般。
殊不知他现在在姚家人面前就是个跳梁小丑,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只瞧他肯不肯说实话。
当着这么多人演戏,当真很可笑。
姚静檀想到接济他的那一笔一笔银钱,今日三十两明日二十两,加起来林林总总不过百两,那些不过是姚静檀做三五件衣裳的银两,却成另外一个女子的日常花销。
若是那霜娘知道这银子是他同另一个女子那里‘骗’出来的,她心里又是何种滋味?
可还会将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看得比自己都重要?
本来能做正妻,却做了最不入流的外室,这样的侮辱,霜娘竟也忍得?
“唉”堂上突然传来姚知远一声长叹,这叹息中带着惋惜,带着心痛和气愤。
若不是今晨带着夫人亲自去了趟望花坊,哪里能知自己爱护看重了这么久的晚辈,竟长成了这般模样。
心都是黑的。
他竟从前还一心觉着他人品厚重,是自己小女儿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如今再想,后怕不已。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是满嘴的胡话,你当真以为你离了扬州,有些旧事便无处可探了?”姚知远看他的目光中充斥着满满的失望,每多看一眼便觉他面目狰狞,哪里还是当年那个银杏树下苦读的少年郎?
又是一声叹,姚知远别过眼去不想再看他,手抬起随意一挥,“收拾收拾你的东西回扬州去吧。”
这对沈修杰来说无异于晴空霹雳。
回扬州?
他怎么可以回扬州?他于扬州将人得罪了个遍,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再回去只能再经受被人万般打压的日子,此生再想高升便再无望了。
“世伯”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明明很快他就能娶到姚静檀了,他想不通,为何一夜之间天地翻转,眼见就能爬出深渊,却一下子又被人推落谷底,那般滋味,比让他去死还要难受。
死尚且算得一了百了,可再像从前那样活着,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沈修杰直挺挺的跪了下来,以双膝前行,此刻他连最后的尊严也抛了,只盼姚知远能顾念旧情,网开一面,“世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真是她缠着我的,我甩不掉!”
“我现在就去望花坊将她赶出去,我将她赶回扬州,她再也不会在京城出现了!”
此时的沈修杰哪里还半分素日的雅人风骨,狼狈又可笑。
姚夫人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儿,身子侧过一旁,不乐意再去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
这个角度,她一抬眼便能瞧见屏风那头两个绰约的人影,其中一个是小女儿的。一想到自己先前还有意撮合过她与沈修杰的姻缘,她这个做娘的气的想猛抽自己两个耳光。
当真是白活了大半辈子,竟这般不识人眼。
许也是沈修杰这厮太能装模作样,竟将姚家上下全都骗过,若不是静檀将这些破烂事讲出来,她们夫妻二人怎么也想不到也算自小看到大的世侄竟是这般龌龊之人。
甭管他千难万难,仅凭他此刻跪在二人面前说的这些不体面的话便知此人半日都不得多留了。
相比那孟砚泓在明面上不做人的,眼前这个还要更恶劣上两分。
“念及你父亲与我当年的情谊,不想同你再多追究,能放你时你便快些走,若是再多做纠缠
别怪我翻脸无情!”姚知远是个知情懂谊之人,沈父为人他半生钦佩,凭说虎父无犬子这句话他对沈修杰的品行自有几分天然的信任,谁想到头来竟是这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