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一片寂静,殿门紧闭,仍无一人前来。风万国君眯起眼打量着白清和竹吉,脸色不太好看。
“国君息怒,隐的身份不便外人知道,此行前来只是与国君见一面便走,民女擅自设了结界,望国君见谅。”
白清俯身行礼,说得很是恭谦,他沉默了一阵,摆手叫白清平身,又拉过隐的双手,不忍地看着他。
“小隐,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既然来了,就留下吧,往后跟在祖父身边,享尽荣华富贵……”
“祖父,我不能留下,我还要跟着姐姐的……”
隐面露难色,小声拒绝他的好意。自己已是魔族,且不说留在风万合不合适,他自己心里是想继续跟着白清的,并不想留下。
“姐姐?”国君狐疑地看向白清,“她也是映儿的孩子?”
“不是。”
“那你跟着她做甚?留在风万不好吗?风万得仙人青睐,你留下,祖父昭告天下,封你为储君,再请仙人下凡来为你赐福。小隐,你放心,祖父已得了教训,不会再将你送出去,把你置于险地的!”
隐笑着摇摇头,握紧了国君的手。
“祖父,母亲过世后,一直是姐姐在照顾我。母亲曾说有恩必报,姐姐待我很好,祖父的事,也是姐姐替我打听来的,我想留在她身边尽力帮她。”
闻言,国君有些不悦,紧紧盯着白清不出声,不知想些什么。白清想着他毕竟是隐的祖父,虽说风万也是大夏的臣国,但好歹他是一国之君,不可失礼,任他投来怎样的目光,始终浅浅笑着。
“祖父……”隐眼见他不悦地一直盯着白清,便出声唤他。
国君回过头来对他一笑,松开手,起身走到冰床边,低头看着静静躺在冰床上的玄映,眼里不乏柔情。
“来看看你父亲吧。”他没回头,对隐招招手,隐与白清对视一眼,起身也走到了冰床边,看向玄映的尸体。
国君派人去找玄映时,多方打听才得知他在大夏的弦云州,那些人急匆匆地赶去,又得知他去了旧皇城。等他们去到旧皇城时,玄映已经死了,他们一边与祝黎缠斗,一边想方设法地将玄映的尸体从旧皇城带了出来。
回来后,国君震怒,好不容易托悦春阁寻到了这冰床,还有一种可保尸身不腐的药剂,但那时,玄映的尸体在风万已经放了很多天了,早就腐烂了。他不死心,又去求悦春阁帮忙,他们却说人死不能复生,他不愿接受,但也无计可施。
后来,有风万的散修来找他,告诉他妖丹有起死回生之效,他便下令全国散修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妖丹。那人还告诉他,悦春阁里就有妖,他顿时觉得被欺瞒了,下令查抄悦春阁,奈何他们去时悦春阁早已人去楼空。
这些年,不停有散修进宫进献妖丹,不得不说,妖丹确实有用,本已腐烂的尸体,在妖丹的作用下,一点一点慢慢恢复,现在除了还有几处淡淡的尸斑、身无血色外,几乎与活人无异了。
隐一见到就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玄映已死了五年多了,可现在看起来就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父亲……原来是长这样的……
隐看着玄映的尸体眼泛泪光,忍不住伸手想摸摸他,想切实感受一下父亲就在眼前,却被国君一把推开。
“不可!你想害死他不成?!”
他推得很用力,隐趔趄着连连后退,一屁股摔倒在地,正觉不可置信,却听他怒吼了这么一句,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隐两眼大睁,嘴唇微抖地看着国君,心里的不安和恐惧逐渐扩大。
他知道?他知道是我杀了父亲?!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大口呼吸着空气,仿佛呛到一般猛烈地咳了起来。
国君见状,心软下来,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便想去扶他起来。
竹吉大步流星地奔过去,帮隐拍着背顺气,低头在他耳边轻语几句,隐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渐渐的呼吸又平缓下来。
“小隐……祖父只是……一时激动……你……”
国君将顿在半空的手收回,有些担忧地看着隐。他想道歉,但他是国君,又怎会错?道歉的话,他说不出口。
隐在竹吉的搀扶下站起来,笑着摆摆手,说:“我身子好,没事的啦。”
国君欲言又止,看了隐和竹吉好一阵,叹口气,转回身去看着玄映的尸体,连连叹气,仿佛并不在意现在的自己看起来有多冷寂。
“祖父……”
隐担忧地小声叫他,想安慰几句,却不知该如何说,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他很自责,又不敢坦诚相告,很是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