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脸上的笑无辜而又柔和,却吐出了让纪辞年最为惊惧的话。
“纪辞年,我们离婚吧。”
纪辞年墨色的瞳孔骤然放大,本来放在半空的手坠下,他哑然地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白皙的手颤巍巍地抬起,捂在脸上。
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我不同意……”
许久,他才从被涩意堵住的喉中挤出了这句话。
温棠一言不发,从沙发上站起,想要离开。
一双颤抖的手扯住了她的衣角。
“不……”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纪辞年喘息了几口气,向温棠祈求,“不要……”
温棠却漠然地抽出了他手中的衣角,转身离开,从楼上提下来一个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
纪辞年还试图上前,却被温棠冰冷的眼神定在原处。
他站在原地,发白的嘴唇轻微地颤抖着,无措地看着温棠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滚烫的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砸在心尖。
太阳早已落山,室内的光线被一同收走。
浓郁的黑暗围捕了上来,抓住了他。
支撑身体的力气被一丝一丝抽离,纪辞年跪倒在了地上,从喉间发出了痛苦的呜咽。
他甚至不需要问她为什么,就已经知道了原因。
她想起来了。
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白婉言是猎物,可如今的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甚至知道温棠留在他身边不过就是为了报复。
但他还是无数次在心里祈求着这一天晚来一点……再晚来一点。
可无论他再怎么逃避,时间从不仁慈,仍在不停地走着。
当这一天来临时,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留住她。
该以什么立场求她留她,又有什么资格求她留下呢。
他的人生就是一摊烂泥,他本就不该把她牵扯进来。
他们早就警告过他,这不会有好下场。
是他太过贪心。
“啊……”
纪辞年的手紧紧地捂在胸口,痛苦地躺倒在地上,凉意顺着地板丝丝缕缕地浸入心脏。
黑暗终究侵蚀了他。
“不会好起来的……棠棠……”他将头埋向地板,埋进黑暗,用颤抖微弱的声音念着。
念给空旷无人的房间听,念给苍白发冷的墙壁听,念给这一室黑暗听。
希望从来不曾属于过他。
厄运的尽头也不是好运,是更暗更深的厄运。
不幸只会反复地降临到身处苦难的人身上。
他早就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