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就要住在存茂堂,苏磬音便干脆出去,与奉书长夏几个都知会了一声,叫人开始准备。
苏磬音与月白石青三个人,就留在这儿收拾,齐茂行晌午过后,却还是要与苗太医一道过去皇庄上解毒的。
先派一个人带着口信去皇庄一趟,将之前他们从侯府抱节居里搬出去的,还没开的箱笼,都原样再搬出来备着。
学堂这便能动的驴牛之流的牲口,也都喂饱了拉出来,现在就慢慢往庄子上去,先往回拉一遭。
剩下皇庄里已经翻出来、也要再挪过来的,就等着一会儿齐茂行动身时,奉书与长夏一道跟着,齐茂行去温汤解毒,他们整理收拾,最后再一道儿回来。
“虽是往后都长住在这边儿,可皇庄那,二爷每隔一阵也是要回去一趟的,长夏你看着些,也别当真搬空了,素日里惯用的杯碗勺筷,都多留几套放着,说不得用膳喝茶都要用。”
“被褥铺盖也是一样,多留几套,咱们侯府带来的人,找个干净仔细的留下,屋子还有温汤那边都日日清扫着,被褥隔上几日也都去日头底下晒一回。”
“对了,还要泡汤的那个青石池子,也叫人盯着,千万别偷懒,二爷讲究,用过一遭就要仔细洗刷一回!”
齐茂行自个倒是并不在意,可苏磬音思来想去,却是总觉着不放心,午膳都没怎么顾得上用,临去前,还在不停嘱咐着奉书与长夏,唯恐将庄子那边搬空,齐二时不时过去解毒,会待的不舒服。
苏磬音说着,又蹙着眉心,一时忍不住的抱怨起了苗太医这个庸医,分明就是被太医署来应付事的,为何还偏偏还找个温汤的噱头?这么大热天的,还要叫齐二这么来回奔波,那热乎乎的温汤庄子,是唯恐病人这个最后的夏日里过的太舒服了不成!
可这话也不能直接说出来,齐二这会儿能这般平静坦然,并不因为中毒而自暴自弃,不少就是因为心里还对解毒这事儿存着指望呢,她能开口说温汤压根没用处,你索性别去了?
她非但不能,还要表现的比齐二还要相信苗太医的手段,相信南人药材医术的神奇!
这么想着,苏磬音又忍不住站起来:“若不然,今个儿我还是与你一起回去吧?等着这边收拾好了,再一起过来?”
苏磬音这般关心,齐茂行心下原本是十分受用的,毕竟他中毒之前不必说,相看两厌,苏磬音偶尔送他的时候也是如对仇人一般,巴不得他早点走,中毒之后,也是几乎一直在一处。
他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男女之情下,真正依依惜别的奇妙感觉。
但是越往后,看着苏磬音当真这么担心挂念了起来,他却反而并不愿叫夫人这般在意他了。
齐茂行也是暗暗懊恼,他心下清楚,自个其实只是些许余毒和调理罢了,分明可以叫苗太医带了药包金针过来,就在这存茂堂做了就是,这会儿殿下那厢的差事也已叫他听了,他这么过去庄子上,分明是白费功夫的!
可他能说吗?那也是决计不能!
“存茂堂这儿原也不差什么了,何必折腾你再多跑一回,无事,我就是去针灸解毒,至多两个时辰,就也一定能回来,这山里凉快,我也更愿意早日住这儿不是?”
“还有这存茂堂,咱们往后是要长住的,放着叫旁人收拾,也总不如自个放心,倒不如咱们一人一边,索性一回办了的好。”
齐茂行只得满面认真,好声好气的劝下了自家夫人,到了门口,又有些不放心,叮嘱她也不要太累着,一会儿先躺下歇歇在忙云云……
就这样,两个都觉着只有自个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偏偏都没法开口的小夫妻,立在门口相互劝解了一回,最后才总算是告了别,各自分头而去。
“姑娘也别瞧了,不也就两个时辰,也等不了多久呢!”石青看着苏磬音的神色,便有些促狭的调笑起来。
苏磬音瞪她一眼,扭过头去:“有笑话我的功夫,便出去泡一壶浓浓的茶来,咱们一道喝了,一会儿还有的忙呢!”
她们这次回去给侯府袁老太太祝寿,之后又在苏府耽搁了好几天,算起来,也是另带了一车的琐粹行李的,就连在四象街上,叫齐二套中的那只大白鹅都没落下,就更别提旁的。
这些东西搬过来,连清扫带整理摆放,她们三个,也并不算轻松。
石青讨饶的笑了笑,和月白一道出去烧水找茶了。
在学堂这边儿住下也是有好处的,后头就近就有山泉清溪,不单待着凉快,用水也更方便些。
京中的井水,时候久了,总有一股说不出的苦碱味,如侯府这样的豪富人家,井水,是一向只用不吃的,入口的水,每日都有专人去山里特意打好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