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阀手眼通天,改志愿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她熬了这么久。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是数不尽的黑夜,望不到尽头的沼泽。
可她都撑过来了。
她以为,往后皆是坦途。
她以为,人不可能一直倒霉。
她以为,命运不会总对她开玩笑。
她以为,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老天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希望破碎在破晓之时,黎明近在咫尺,只有一步之差。
而她,永堕深渊。
粗糙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苏绵绵猛地推开。
执着的红眸撞入眼,她彻底崩溃:“谢与淮,你为什么要改我志愿?”
第一次,苏绵绵疯了似的怒喊。
是对谢与淮,亦是对命运。
“说好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们要一起考汉城大学。你说,你不会离开我的。”
谢与淮试图抓住纤细的手腕,却被划破了手。
他不再动了,怕少女伤到了自己。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还能在一起?凭什么?凭你对我五年来的折磨,还是凭你将我拖入黑暗,将我对这个世界所有美好与期望全都摧毁?你说对了,善良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没有天道,没有神明,没有轮回,恶贯满盈的人享尽荣华富贵,坚守正道的人被摧残的失去所有希望。我的善良,成为了囚禁我自己的牢笼。”
他额角青筋暴起,眉眼深邃,泛着猩红,宛若随时都会失控的野兽。
杨奥不再劝了。
“少爷,志愿已经改了。”
电话挂断,谢与淮在阳台听了一夜的雨声。
天大亮,瘦弱的白影飘入眼。
他眼中布满红血丝,踉跄跟上。
少女很开心,举着一把伞,蹦蹦跳跳,宛若一瞬回到了初中时代。
光是看着背影,就知道她有多么快乐。
时而在无人的角落蹦进水洼,激起水花,弄脏裙角,时而跳跃着去踩路上的红砖。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鲜活的她。
被他霸凌的那五年,她像是生长在悬崖峭壁最美丽那支花。
看似柔弱,实则坚韧。
被他软控制的这些天,她又像是生出自己灵魂的木偶人。
看似臣服,实则抵抗。
独独现在的她,才看到了独属于少女的灵动与明媚。
或许,她天生就是这样的。
命运的捉弄,削去了她的稚气,夺走了她的笑容。
如果没有从前的种种过往,或许,绵绵在他面前也是这样天真活泼。
一路跟到南阳精神病院,他忍不住把人抓上了车。
宽敞的后排,少女缩在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