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老奴感大娘子的恩,事事处处为娘子着想,好歹服侍了您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保儿着实做错了,您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儿上,容他一次,就一次!”
“哼!你还有脸?你配有脸吗?”王氏一脚踹在刘妈妈胸口,刘妈妈登时两眼翻白,缓了许久才喘出一口气。
“你这刁蛮泼妇,凭什么打我娘?”王保挣扎着要站起来,又被旁边的仆从按下去。
王氏掏了掏耳朵,一脸不敢置信,“你叫我什么?”
“泼妇、母老虎、母夜叉,王家村的扫把星,破落户!要不是谢家收留你,你现在还在京城讨饭呢!装什么当家主母!”王保仰着头骂道。
在家里,向来是刘妈妈哄着劝着,王保才肯到清风楼当差,他可从来不知这份窝囊差事竟是老娘死乞白赖求来的,只当王氏看中了他的才华。
对王氏,自然全无敬畏之心。
当年在王家村,王氏刚嫁过去,丈夫便死了,王氏大着肚子还和别的男人勾搭不清,被婆家送了回来。
王氏不从,是被绑着回来的,刚一松绑,犹如恶虎下山,抡起棍棒,将婆家送行的人个个打得鼻青脸肿。
这些,给年幼的王保留下深刻的印象,时至今日,记忆犹新。
“保儿,别说了,别说了!”刘妈妈急忙去捂儿子的嘴,都怪她平日里对这根独苗太娇纵,让他不知天高地厚。
“她做得别人说不得?村里人都说,她肚子里的种不是那痨病鬼的…”
王氏不等他说完,左右开弓,对着王保狂扇耳光,“说、说啊,继续说!怎么不说了?”
她打红了眼,刘妈妈护子心切,趴在儿子身上,王氏不管青红皂白,也不管眼前何人,见人便打。
等她打累了,松开手,王保脸上早已红肿流血,看不出人形,刘妈妈也遭了不少打,从嘴里吐出几颗牙。
“好!好啊!整日在我面前装着恭敬谦逊,原来背地里竟如此编排我,若没有我,你们母子还在阴沟里找食呢!”
对王氏而言,你可以骂她凶悍,她的前半生,就靠泼辣活着。
“若我不强悍,早被人逼死了。”
这是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但不能骂她扫把星,不能骂她破落户,更不能当众提起她的过去。
那不是她的错,她嫁过去之前,那人已经是个痨病鬼,成亲不到一个月,便去见了阎王爷。关她什么事?凭什么把这些算到她头上,她好歹给那痨病鬼留了个后!
她一个寡妇过不下去,不过求着村里的男人帮忙拾掇漏雨的屋子,便有人风言风语,说她勾引男人,把她绑了送回娘家。
被婆家送回的寡妇,哪里有好日子过,光是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王家村她待不下去,便出去逃荒,她发誓,就是讨饭,也绝不回去。
老天开眼,她遇到了谢焘,嫁入谢家,掌管偌大的清风楼,人人见她,都要叫声‘大娘子’!
她早已不是那个破落户,不是扫把星,她是掌家娘子,在谢宅,谁敢对她不从?
“都是死人吗?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