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霄一手凝成法诀,以深厚的灵力渡入乐正延的经脉,另一只手随手一挥,青色衣袖如云雾般在半空中腾舞。
身动法随,只见竹门便骤然阖上,一层透明结界凝固在洞府之外。
长霄对秘境中的剑髓的事大概了解,在凌酒酒面前也没必要隐瞒什么,当下带着几分急切看向姬沉道:“无妄师弟洞府法阵稳固,他并无苏醒之势,不会是他!”
凌酒酒因长霄斩钉截铁的语气而露出惊讶。
这位天阙峰的师尊,虽顶着懒惰闲散的名头,实则是个抓大放小、深藏不露的,他说话向来半含半露,这样过分肯定,对长霄而言,足够称得上失态了。
此时,长霄那层游戏人间的纨绔模样彻底褪去,眼神像是急切的寻求师长认同的学生,温润高妙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心虚。
归墟主峰下封印渊冥本体的大阵同样无虞,但渊冥依旧兴风作浪,所以,哪怕无妄闭关的法阵未损,长霄也没有十成十的自信说无妄没有问题。
即便已经大乘大圆满,长霄也未能太上忘情,他作为玄苍仙尊四位真传的大师兄,就像从前霓玉、无妄和昊元犯错时一样,习惯性地替师弟师妹向仙尊求情。
更重要的是,他不愿假设那位在仙魔大战中身先士卒,出生入死,沉睡至今的无妄师弟会是魔尊的劫身。
但——
不是无妄,他又该怀疑谁?
间接放出渊冥后道心受损,一直无法进阶的霓玉师妹,还是他们亲眼看着成长,嫉恶如仇的昊元师弟?
长霄眼波晃动,如同迅速流转的漩涡,希望能从姬沉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姬沉还是按着剑,沉默地看着长霄,但他的沉默带着质问的重量,漠然的眼神,又是冰凉的审视。
凌酒酒也看向姬沉。
他毫无动容地站在满室的血腥中,似乎空气中粘稠的腥味都与他无关,他又变成巍峨而令人仰望的高山,心无波澜地观察着凡人的生死,如同人类看着朝生暮死的蜉蝣。
片刻,姬沉才淡淡启唇道:“长霄,你着相了。”
此言便有几分师长训诫之意,长霄当即一顿,眼珠转了转,仔细看了看周围,最终将视线落回姬沉面上。
然后道:“哈?”
长霄都看不出端倪,凌酒酒更不必说,她呆愣愣地看着高深莫测的姬沉,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和一代宗师的距离。
姬沉看着长霄和凌酒酒两人仰头求知若渴的眼神,像是两个对新鲜知识嗷嗷待哺的鸟人。
他无语地深深看了长霄一眼,直看得一峰师尊又虚又怂,才揉了揉凌酒酒的脑袋,道:“这是幻象。”
在姬沉面前,不管是天阙峰师尊和天阙峰真传,在场的各位都是学渣。
凌酒酒和长霄有些意外,又看不出端倪,只好再度敏学好问地看向姬沉,眼中满满的求知欲,再冷血的夫子看了都要感动。
姬沉依旧不为所动,只于右手引出法诀,黑色法阵如山影,其中穿梭金色符篆,随着他灵力涌动,符文如满天星辰散落在洞府处处。
“滋啦——”
像是什么被烫破的声音响起,一阵混沌黑气被金色字符迫出,满室黑雾蒸腾,血腥味渐渐退去,地上和乐正延身上的血痕也恍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