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掌了灯,傅蓉微特意先看了看他?的脸,那道有碍观瞻的疤痕已经长好了。
傅蓉微没问多余的废话,姜煦在这个关头匆匆赶回,目的不言而喻。她便直言道:“你怎么看?”
姜煦卸了甲,说?:“虚实你都已经探出来了,谜底就?在淑太妃的尸身上。”
傅蓉微:“可?她的尸身上有什么呢?”
她说?这话时,声音极轻,像是在问姜煦,更像是在问自己。
姜煦没说?话。
傅蓉微撑着榻上的小几?,等他?沐浴出来。
姜煦头发上滴着水,见她还在思虑,气定神闲道:“既然这一步想不通,就?暂且略过?,想想再下一步,如果,我说?如果啊……你没有发现异常,褚颐明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那么接下来,淑太妃的身上会发生什么事呢?”
傅蓉微顺着他?的意思,想了想,说?:“萧磐想把淑太妃迁回馠都葬入妃陵,负责此事的来使早就?上路了,萧磐的这个提议,于情于理我们没有拒绝的余地,甚至前些日子我都已经劝服自己答应了。”
姜煦一摊手?:“好了,你接着猜吧。”
傅蓉微:“如果不出意外,一切顺利,淑太妃的尸体?将会送往馠都,我猜,淑太妃身上藏了东西?,是萧磐谋划已久要得到的。褚颐明在华京行动,是为完成萧磐的心愿,向馠都投诚。”
是什么东西??
傅蓉微那么了解萧磐。
以他?的狼子野心,华京有什么东西?是他?非要不可?的?
傅蓉微艰涩地说?道:“传国玉玺。”
姜煦道:“抢来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萧磐心里永远过?不了这道坎,只有拿到传国玉玺,他?才能稍得安心。”
傅蓉微侧脸看着他?:“去年冬,你离京前,把传国玉玺交给了我,我把他?存在书房的暗格中,里面的机关设计精巧,关窍连着我床头的妆镜,一旦遭到毁坏,我的妆镜会立刻破裂。但在我挪出院子之前,机关一直好好的,不曾损坏。离开?那座院子时,东西?我随身揣着,如今依旧保存妥当,不曾丢失。”
傅蓉微伸手?在小几?下一敲,摸出了一四四方方的印,扯掉外面裹着的红绸,里面正是传国玉玺。傅蓉微把东西?放在桌上,用手?一指,道:“阿煦,我想不明白。”
姜煦看着那方承载着血雨腥风的印玺,说?:“你经手?的东西?从不会有错漏,我信你。世上的事不一定非黑即白、非真?即假,尤其?当人走上高处,敢抬头看他?的人少了,自然越发的无所顾忌,萧磐、你、我,在这一点上,何其?相似。”
傅蓉微垂眸叹了口气:“我懂了。”
萧磐拿到的玉玺真?假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是淑太妃用自己的性?命带回去的。
指鹿为马,描黑为白,一贯是上位者常用的手?段。
不知不觉中,烛火也要燃尽了,傅蓉微叫人进来换了一盏,灯芯长过?了一寸,烛影不稳,傅蓉微持了铜剪,绞去了半寸。
姜煦把玉玺重?新?裹上,交给傅蓉微收好,道:“萧磐其?实不擅玩弄人心,以他?的脑子也想不到这一层,曲江章氏果然名不虚传。”
姜夫人夜半惊梦,起床喝了口水,便再难入睡了,主子不能安寝,房中的丫鬟也歇不得,一个小丫头透过?窗户朝外瞧了一眼,便站在窗前再也走不开?了。
另一个值夜的丫鬟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压着声音道:“你瞧什么呢?”
“嘘,你瞧,少夫人的屋里有人呢?”
“是吗?”
两个丫鬟一起趴在窗前,推开?一道缝,只见东阁里的灯烛明亮,两个人的影子映在窗上,一男一女,耳鬓厮磨,交颈亲昵。府上其?他?人并不知姜煦回来了,两个丫鬟直接吓破了胆,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夫人捏着眉心,无奈出声:“嘀咕什么呢,进来说?给我听听。”
两个丫头不约而同噤声不敢说?话。
姜夫人越发好奇,穿鞋下榻,打算亲自瞧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