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大,不是空前的事吗?”何丕正将手轻轻在桌上一拍道:“所以哪!我们新
闻界站在社会的前面,不能含糊,应当敦促政府注意。这段消息,虽是陈伯儒告诉
我的,我不敢视为独得之秘,杨君尽可以在影报去发表。”杨杏园道:“很好,一
定同样发表。”何丕正又郑重的说道:“我认为这事和北京人利害关系太深了,不
可忽视,有些同业,把它登在社会新闻里面,真是没有常识。”杨杏园听了他的话,
只是鼻子里答应。后来何丕正越发谈到他和陈伯儒的交情,他说彼此不过是老朋友,
绝不是受了他什么津贴。他办河工,办得实在好,政府不给钱,叫他功败垂成,真
是可惜。杨杏园有些坐不住了,便告辞要走。何丕正说道:“帮忙的事,还没解决
呢。”杨杏园道:“改E再谈罢。”自己便起身走出来。何丕正不能强留,也只得由
他去了。
第二十九回 临水对残花低徊无限 倚松邻瘦竹寄托遥深
杨杏园走出来一想,我去回剑尘一个信罢。便到何剑尘家里来。何剑尘的夫人,
梳着一个辫子,短衣短袖,裤脚子高高的,穿了一双高跟皮鞋,低着头,身子直转,
在院子里扯空竹。那位李冬青女士,也在这里,穿着哔叽夹袄,黑洋皱裙子,踏了
一双青布平底鞋,素淡极了。清清亮亮的梳一个头,只蓬着一点鬓发,脸上一点粉
也没擦,白里越发映出红来,一派聪明大方的样子,都显了出来。她抱着手笼着袖
子,靠在走廓的柱子下,看何太太扯空竹,只是吟吟的微笑。她猛抬头看见杨杏园,
一面点了一个头,一面笑喊道:“何太太,客来了。”何太太一回头,见是杨杏园,
笑得把头直低到怀里去。手一停,空竹掉在地下直转,将手上扯空竹的棍子麻索一
扔,抢先进屋子去了。
何剑尘在屋子里笑了出来,请杨杏园里面坐,李冬青也跟进来了。何剑尘因为
他二人会面,想起还书的事,不禁说道:“天下事聚散没有一定,东西也是这样。
李先生丢了的那部书,据李先生说,好几年不见了,不料一点儿没动,却在杏园那
里被我寻出来,物归原主。这不是一个证据吗?”李冬青听了这话,就对杨杏园一
笑道:“谢谢杨先生!不是何先生说,我都忘记了。”杨杏园道:“我也忘记了一
桩事。令堂大人,前次不是托我打听爱美学校的事吗?我去是去了一回,就因为耽
误了,忘记回信,对不起得很。”李冬青道:“这是家母的意思,我就始终没有想
到这上头去。这是不成问题的事了。”她本坐着的,说到这里,起了起身,牵了一
牵衣襟,然后又坐下,才说道:“杨先生那书里,还有几首大作,恐怕错夹在里头
的,我当时寄回去了,收到了吗?”杨杏园听了这话,脸上禁不住热一阵,却笑道:
“这本是做好了,打算在报上塞塞空白的,后来一看,究竟不大好,没有发出去,
不知道怎么就夹在那本书里了。不知道的不要说我班门弄斧吗?”李冬青笑道:
“很好,是老手笔。哪时得工夫,我很愿意请教。”何剑尘对杨杏园道:“李女士
是个眼界极高的人,她说好一定不错。不知道李先生看见的,是几篇什么文章?”
李冬青嘴角微微一动,有点笑意,正想说出来。杨杏园便说道:“几首无聊的小诗,
什么好东西呢?”李冬青道:“杨先生太客气了。我曾听见何先生说过,杨先生近
体诗做得最好。去年年冬,和张船山的八首梅花诗,尤其是传诵一时,可惜没看见。
杨先生能不能够捡了出来,给我瞻仰瞻仰?”说完,先就微微一笑。杨杏园一想,
我那八首诗,是本事诗,怎么能够拿得出来?本想说不值一看,又恐怕拒绝李冬青
的要求,很不合适。便道:“事是有这一回事,并不是梅花诗,不过借张船山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