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吧。”
窗外细雪飘飘,很快就将院墙涂抹成了一片银白色。却也因着落雪,反而不像之间那般冷得人打哆嗦。
洛明蓁躺在榻上,炉子里的银丝炭烧得通红,她还是冷得直哆嗦。
她瞟了一眼坐在桌子上的银杏,正毫不顾及地大吃大喝着,还将暖炉往自己那儿拖过去,搞得像她才是主子。而且委实太能吃,送来什么吃什么,还天天借着她的名头去膳房拿吃的。
这两日来送膳的宫人都多看了她两眼。
洛明蓁又往被子里缩了些,没好气地道:“吃吃吃,早晚吃死你。”
银杏还在吃着,压根没听到洛明蓁说了什么,反而满足地往椅子上一躺,舒舒服服地眯了眯眼。
洛明蓁也懒得管她,她身上软骨丸的药效还没有退,浑身软绵无力,只想躺在榻上休息。从昨儿夜里开始,东面厢房就一直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银杏虽然对她不好,到底是个心思活络的,也怕洛明蓁不懂规矩,真出了什么差错,让她们两个一起玩完。于是她便自己去打探了消息,回来后才告诉她,原是昨晚郭家姑娘去侍寝,不慎打翻了一个酒杯,便直接被陛下扔了出来。
那可是真真地扔出来,娇嫩嫩的一个姑娘直接砸到地上,又让侍卫将她给拖了回来。那郭家姑娘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害怕,足足哭了一夜都没有消停,嗓子都快哭哑了。
洛明蓁扯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暗自摇了摇头。暴君果然就是暴君,不过是打翻了一个酒杯,就大庭广众的把一个姑娘家给扔出来。这要是将他给磕着碰着,岂不是当场要砍了人的脑袋?
她越想越觉得害怕,心里也越发没底。她本来还抱了一丝希望,想着那暴君没瞧上她,她直接就跟着之前那些姑娘们一起出宫了。可好死不活地,选了五个,偏生就选中了她。
不过郭家姑娘的事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若是那暴君真的挑上了她,她也去打翻一个酒杯,或者随便打翻什么都行。被扔出来就扔出来吧,大不了她到时候穿厚一点。而且挨他一顿摔,总比到时候掉脑袋强。
打定了主意,她也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而且还有四个呢,也不一定现在就会挑上她。她还可以多再瞧瞧。看看能不能选一个不用受罚,又能让暴君对她没了兴趣的法子。
她抬手打了个哈欠,躺得太久,人也困了,她正准备睡觉,屋外头就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睁开眼,而银杏转眼就到了床榻旁,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俨然一副听话顺从的样子。
外头响起了敲门声,银杏快步去将门栓打开。福禄领着一群宫人进来了。
银杏又极快地转头将床榻上的洛明蓁扶了起来,用手扯着她的袖子,对那福禄行了个礼:“总管大人。”
福禄受了她的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瞧着身子骨倒是比之前好了些许,若是还像之前那般病殃殃的,就算再怎么惹人怜惜,到底也是要送去侍寝。如今陛下身子骨也不比从前,床第之间,还是要她多卖些力气才是。
洛明蓁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听说这人是太监总管,还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她也没说什么,垂着眼皮不动弹。
好半晌,福禄往跟前儿一站,翘着兰花指,细声细气地道:“明蓁姑娘,咱家是来给您道喜的。陛下翻了您的牌子,今晚就由您去侍寝。”
滋溜一声,洛明蓁脚下一滑,差点没站稳倒了下去。旁边的银杏不动声色地握着她的手臂,往上提着她,暗暗用腿碰了碰她的脚,提醒她站稳。
福禄见她面色有异,问道:“姑娘这是怎了?难不成您不想去侍候陛下,还是……”
洛明蓁拼命在脸上挤出笑,却比哭还难看:“没有,我这是高兴得说不出话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只恨不得拍拍自己的嘴,乌鸦嘴啊。
福禄放松了身子,了然地笑了笑:“姑娘也莫要太过激动,虽然咱们陛下英朗不凡,天人之姿,能伺候他也是您的福分。您好好表现,定然能得陛下青眼,届时分封为妃,也算替你们广平候府增光添彩。所以您莫要太过紧张,免得出了什么岔子,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洛明蓁抽了抽嘴角,在心里冷笑了几声,真是好大的福分啊。她肯定是上辈子丧尽天良,才修了这么个要命的“福分”。
还得他青眼,不被他弄死,她就谢天谢地了。
见她没说话,福禄只当她是太过激动,想想也是,陛下这是头一回选妃。后宫空缺,再加上这些姑娘们的家世都不低,哪个不想奔着皇后的位置去?
他又笑了笑道:“姑娘尽可安心等着。用过晚膳,会有嬷嬷来替您沐浴更衣,到时送您去养心殿,您只管好生地伺候陛下,旁的事儿不用多想。老奴还有杂事,就先行告辞了。”
洛明蓁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银杏松开她的手,送福禄出去。而屋里的洛明蓁直接就瘫坐在了床榻上,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