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圃,近在眼前。
不行,越想越不敢回去了,等她寻思个万全之策先……
悬圃。临远斋。
郁师尊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她还打算在悬圃外头磨蹭多久?连回来的路都不记得了吗?
居然能让他这个号称碧忽有史以来最懒的上仙都动了出去揪她回来的念头,沉烟徒儿,你很了不起么……
今儿的临远斋,甚是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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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赴流弹纷飞的战地前线,抱着必死的决心又怀着难免的侥幸心理,是玉沉烟同志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蠕动着穿过重重银绿交织的植被,在苏合林里徘徊了又徘徊,最终,还是又见到那座叫她爱恨交加的建筑物……
临远斋……
雕花木门以三秒一厘米的速度缓慢打开……
暖洋洋的阳光照进来,照得一室明晃晃的。
可是,玉沉烟却觉得,以往冬暖夏凉的临远斋,今天好像……特别的阴冷啊……
她偷眼瞅瞅,意料中的,师父大人已经坐在那儿了。
郁舒寒这会儿的姿态,那真是悠悠然如闲云野鹤,正譬如一只自由自在于云间翱翔,断断不会注意到地上卑微的丑小鸭的雪白丹顶鹤……
——她多么希望他就把她当个丑小鸭啊!看不到她看不到她……
“师父……”弱弱地唤一声,再次意料中地看见他毫无反应。
——有时候她真是超级痛恨这该死的“意料之中”!害她连个自欺欺人的幻想都做不到……
“师父啊……不肖弟子玉沉烟回来领罪了……”语气再弱点,尾音再哀怨点……
看在我这么诚恳地做小伏低的份上,师父您就高抬贵眼赏我一个眼神呗……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太憋屈了……好歹要给我一个揣摩领导意思的机会啊,连头都不抬这叫我怎么察言观色……
满室寂静。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每次玉沉烟觉得忍无可忍决定要为自己说几句公道话的时候,抬头一看郁舒寒的那似乎散发着低气压的身影,所有的不平和勇气就瞬间临阵倒戈,只恨不得当场咬指写一封血色检讨书以求师尊大人原谅她的少不更事少不更事……
唉,果然还是不回来比较好吗……其实她有考虑干脆从此浪迹天涯来着,不过这个美妙的想法只在她脑海停留三秒就被大力否决了……
日影一寸一寸的倾斜。
“回来了。”那边,淡淡的声音终于响起。
啊!说话了说话了!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师父大人的声音这么天籁呢!
吸气,蓄势,万事俱备,只待他问她为什么在外面逛了这么久。
郁师尊果然开口了,不过说的是:“《阳春白雪》练得怎么样了?”
咦?!《阳春白雪》?
完了,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课后作业!本来以为三年后才验收,所以高高兴兴地一早忘到脑后了……连琴谱的封面都没有瞄过……
数罪并发,这下死得不能再死了,恐怕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怎么,不会?”头也没抬,仿佛预料到她的反应似的,他再丢出一句:“也罢,你一向在箜篌上没什么天分,短短二十天自然是练不出什么结果的。那么,且将《符集》的十遍抄写呈上来罢。”
玉沉烟囧了。
这都半年前的事了,师父你竟然在这时候翻旧账……太无耻了……难道我那一百天绕着悬圃的晨跑都是我的幻觉?
“还没抄?”闲闲地翻过一页,无耻的某人继续打击她饱受摧残的神经,“你如此惫懒,教为师甚是失望啊。”
惫懒的玉沉烟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