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空想社会主义思想的蛊惑之外,贝列拉兄弟和福尔德家族还使出挑拨离间的手段来促使拿破仑三世尽快下决心。树大招风,罗家的财雄势大不仅引发了清教徒银行家的敌视,也招来了其他犹太银行家族的嫉妒,其中就包括贝列拉和福尔德家族。贝列拉早年曾经是罗斯柴尔德家族银行的合伙人,罗家在金融领域是其师傅。后来贝列拉出来单干,对罗家态度也日益不友善。窝里反历来是罗家最为深恶痛绝的行为。
福尔德与贝列拉家族同属资助拿破仑三世政变有功的“嫡系部队”,在金融上挑战罗家老大地位的目标是一致的。阿希勒·富尔德在担任法国财政部长时,曾郑重地向拿破仑三世进言:“把您的王国从罗斯柴尔德的掌控中解放出来是绝对必要的,他实际上已经代替了您的统治。”'11'
罗斯柴尔德也不是省油的灯。詹姆斯·罗斯柴尔德专门写信给拿破仑三世,指出动产信贷银行一旦建立并成功运作,就会控制大部分公共财富,并且最终会变得“比政府更有权势”,试图以此动摇法国政府支持建立动产信贷银行的决心。
本来,拿破仑三世就是在贝列拉和福尔德家族的支持下才得以登基称帝,对这两位当然是言听计从,同时他也确实对动产信贷银行的理论体系深信不疑。拿破仑三世与罗斯柴尔德家族处得不怎么样,詹姆斯·罗斯柴尔德既不喜欢也不信任拿破仑三世。在这种情况之下,政府明显地站在贝列拉兄弟一边。自1848年革命以来,靠着保驾之功,贝列拉和福尔德家族乃是当朝的红人,罗家大有被边缘化的趋势。虽然罗斯柴尔德家族为拿破仑三世上台也出过力,但毕竟没有波旁王朝复辟和七月王朝时代一手遮天的气势了。再加上贝列拉和福尔德在皇帝耳边不断地吹小风,詹姆斯的日子过得非常不爽。
罗斯柴尔德在法国朝廷里的靠山是曾经非常得宠的常格尼尔(Changarnier)将军。但常格尼尔将军渐渐在拿破仑三世跟前失势。1850年整年中,詹姆斯都在一边极力调和拿破仑三世同常格尼尔的关系,一边试图给自己在总统(注:当时拿破仑三世尚未称帝)面前加分:“总统似乎觉得我对他有误解,看起来我得特别注意在他跟前低调,那个福尔德又不会给我说好话。”
拿破仑三世显然更偏向福尔德,而对常格尼尔和詹姆斯关于外交政策的建议越来越听不进去了。拿破仑三世有意要除掉常格尼尔。詹姆斯一看不好,赶紧把手上的黄金往伦敦转移。他不无焦虑地说:“我宁可把金子全放在伦敦挣个区区3%的微利,也不留在法国了,拿破仑没准因为我跟常格尼尔是朋友就把我的钱没收了。我不怕他,但是得防着他。这是个政治极其肮脏的国家。”
1850年12月,常格尼尔被逮捕,标志着共和派彻底失势。詹姆斯何等精明,他从来不会把政治倾向跟商业利益混为一谈,马上见风转舵,抛弃了共和派,转而支持帝制。但立场毕竟不如贝列拉和福尔德等人坚定,多少被拿破仑三世看成了骑墙派。
1852年,贝列拉和福尔德联手打造的动产信贷银行在拿破仑三世的大力支持下正式建立,'12'从此成为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一个凶猛的竞争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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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骗子又是预言家”
“信用制度固有的二重性质是:一方面,把资本主义生产的动力——用剥削别人劳动的办法来发财致富——发展成为最纯粹最巨大的赌博欺诈制度,并且使剥削社会财富的少数人的人数越来越少;另一方面,又是转到一种新生产方式的过渡形式。正是这种二重性质,使信用的主要宣传者,从约翰·罗到伊萨克·贝列拉,都具有这样一种有趣的性质:既是骗子又是预言家。”'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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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这段评价非常有意思,他既了解信用对生产力的推动作用,又看清了实践信用理论的这帮人出于自身利益,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骗子。*的这段话,堪称是正确看待一切金融创新本质的经典评论。理论永远是靠人去实践的,实践理论的人有着自己的利益格局,如何将理论的目标与实践者的利益整合在一起,这是伟大的政治家与伟大的思想家之间最重要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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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罗斯柴尔德(1)
罗斯柴尔德家族和贝列拉家族被形容为“两类犹太人”的代表。前者是“北方犹太人”的典型,“永远冷静和理性”,对财富和利益的获取是超导状态下的低能耗与高效率。而后者代表“中部犹太人”,他们受益于法国对犹太人的宽松政策,因此在行事和生意上更开放和顾及公共利益,这种“心灵热度”将带来精力损耗和效率干扰。在当时的法国社会,罗斯柴尔德家族标志着“封建金融”,而贝列拉家族则代表着“*金融”。
贝列拉兄弟迅速完成了他们的银行组织工作,福尔德家的贝诺特(Benoit Fould)出任银行第一任董事长,直到1854年退休。但是银行的日常工作一直由担任副主席的伊萨克·贝列拉负责。董事会其他成员包括在第二帝国权倾朝野的穆西(Mouchy)公爵、加利拉(Galliera)、安德瑞(Andre)伯爵、赛里尔()男爵、清教徒银行家族的查尔斯·马利特(Charles Mallet)和策划拿破仑三世政变称帝的奥古斯特·摩尼(Auguste de Morny),这个摩尼也是拿破仑三世同母异父的兄弟。'14'
在这一豪华阵容强力运作之下,动产信贷银行一经问世就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它定价500法郎的股票一开盘就冲上1100法郎,第4天就高达1600法郎。 1856年3月摸高到1982法郎。而分红从1853年的13%上升到1855年的40%。动产信贷银行的投资者们无不喜上眉梢,而詹姆斯·罗斯柴尔德关于动产信贷银行是金融灾难的预言听起来更像个笑话。
尽管动产信贷银行是股份制银行,但其起始资金规模远落后于罗斯柴尔德银行。动产信贷银行从2000万法郎起步(贝列拉占其中29%的股份),而1852年罗斯柴尔德法国银行的资产就已经超过8800万法郎,各分支银行资产总和超过亿法郎。但是,动产信贷银行从一创建就展现出朝气、时尚、张扬和野心,同罗斯柴尔德银行的严谨、传统、低调与刻板形成鲜明对比。
在动产信贷银行里,银行家们永远被一帮朋友围绕着,每个人都竖起耳朵打听生意的动向,老主顾是要买进还是卖出。而雇员们站在楼梯上迎着顾客,殷勤打探是否有生意机会。每个人都急于暴富,不择手段,毫不掩饰。
这一时期是法国铁路建设的辉煌顶峰,从1851年到1856年间,铁路投资剧增5倍。50年代新修的铁路是40年代的2倍还多。随着动产信贷银行的迅速膨胀,它同罗斯柴尔德在铁路上的竞争已呈白热化。动产信贷银行很快控制了法国三条主干线路,罗斯柴尔德则牢牢死守自己原有的两条线路。动产信贷银行在各家法国铁路公司里占据了8个董事席位,罗斯柴尔德则有14个。
两个阵营的犹太银行家们在法国铁路融资上斗得难解难分。拿破仑三世偏向动产信贷银行,把一条又一条铁路线路融资的项目批给贝列拉。此时,跟皇帝陛下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弟弟摩尼看中了铁路这个机会,急于借此自己致富,提出应该把小铁路公司合并成几条主线。詹姆斯立刻抓住机会攀上摩尼这条线。罗斯柴尔德法国银行持有价值超过2000万法郎铁路公司的股份,占银行资产的15%。这些股份在摩尼政策的鼓励下迅速升值。詹姆斯在1852年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