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去问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只是点著头。那军官道:“我接到报告,有人在晚间驾车通过森林,向这地方驶来,知道一定是你。”
我想起了老蔡的话,忙道:“阁下是祁高中尉?”
军官点头答应,我叫了起来:“这里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祁高中尉叹了一口气,下了车,向前走去,我跟在他的后面,来到了废墟附近,他才道:“事情很不寻常,你看那边 ”
他一面说,一面指向东边。他手指处,是密密层层的崇山峻岭。他道:“在那里,住著黑军族 ”
我一听到“黑军族”三字,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失声道:“黑军族!黑军族和外界不相往来,只要没有人会侵犯他们,他们尽管凶悍,却不会主动去侵犯他人!”
祁高的神情有点讶异,像是惊疑于我对巴西北部深山中的一个人数不过千的印地安部落,居然也有认识,他点头道:“本来是如此,但是 ”
我吞了一口口水,指著废墟,问道:“这……是黑军族的杰作?”
祁高苦笑了一下:“我来迟了!你……也来得太迟了!”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黑军族……他们……教授和我太大,他们 ”
祁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定期巡视,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一个多月之前,当时的情形,已经很不寻常。从来和外界不通音讯的黑军族,竟然派了一个巫师下山,来找利达教授,要教授进山去。”
我道:“是不是教授在采集标本的时候,侵犯了黑军族的禁地?”
祁高道:“绝不是,教授在这里多年,对黑军族有很深刻的了解,不会做这样的傻事。我到的那天,是那巫师来过的第二天,利达教授对我说起这件事,他还开玩笑似地对我说:‘真是奇怪,黑军族的巫师居然对我说我的儿子在他们那里,叫我去!’”
祁高向我望来:“这不是太无稽了么?”
这当然太无稽了,但是我却感到了一股凉意:“柏莱回来了。”这是白素说的;“我相信柏莱在尼泊尔死了。”这也是白素说的。这其中究竟还有甚么怪异的联系呢?
祁高继续道:“巫师在族中的地位十分高,亲自出山,事不寻常,我还问他那土人是不是真的祭师。利达教授还回答我:‘他的帽子上的羽毛,只有黑、白二色,你说他不是巫师,又是甚么身份?’只有黑白二色,不但是巫师,而且是重大仪式中的主要祭师,事情可真不简单了。当日,当我离开的时候,教授就坐我的车子离去,说是要和亚洲的一个朋友通电话。”
我道:“那就是我,可是我在尼泊尔,正在找他的儿子!我妻子接到了他的电话。”
祁高的神情十分疑惑,我也没有和他作进一步的解释。因为我一听祁高的叙述,就可以肯定,利达教授对祁高只不过说了一点点事实,而隐瞒了许多。因为单凭一个巫师来找他,说他的儿子在山里 黑军族的聚居地,绝不足以使教授打电话来找我,而更不足以使白素一听到他的电话,就万里迢迢前来。
祁高继续道:“后来,好像又没有甚么事,你太太是我派人送到这里来的,我驾车,当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可以听到黑军族召集全族人的鼓声,表示他们的族中,有重大的事发生,鼓声持续了好几天,我每隔一天来一次,最后一次来的时候,你太太要我带一卷录音带去打电话给你,你仍然不在。”
我道:“是的,我听到了那卷录音带。当时,她处境十分不妙,你难道没有觉察到么?”
祁高听出了我的话中有责备他的意思,忙道:“谁说我没有觉察到!我看出她和教授,都十分惊惶,好像有甚么绝不可解释的事降临在他们身上,但是我问了,他们却全说没有甚么。我问不出所以然来,当然只好离去,又隔了一天,再到这里时,已经这样子了!”
我道:“你推测发生了甚么事?”
祁高道:“当然是黑军族的进攻。”
我又道:“人呢?所有的人呢?”
祁高摇头,表示答不上来,我想了一想:“将你车上的汽油尽量给我!”
祁高像立即想到了我想干甚么,他大叫了起来:“不能!”
我道:“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我一定要去!”
祁高极其惊骇,甚至在不由自主地喘著气:“你想去闯黑军族的禁区!你对黑军族既然有认识,难道就不知道亨爵士探险团的事?”
我当然知道亨爵士探险团的事。亨爵士是伟大的英国探险家,他想突破黑军族与世隔绝的现像,招募了七个志愿队员,不管巴西政府的反对,甚至击退了巴西政府派来阻截他们的一队军队,进入黑军族的禁区。当时,英国的赌博公司对他们能生还的机会的盘口是五百对一。结果,五百分之一的机会并没有出现。八个人,连亨爵士的尸体在内,被人在亚巴逊河的一条交流上发现、扎在一个木排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