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何必动怒,徒儿不过是为了践约而来。顺便替晨曦看看,您老人家还能蹦跶多久。”林如鸾轻描淡写道。
“呸!老头儿长生不死!”宁不去白眉一拧,火道。
林如鸾:“哦,老不死。”
“哇呀呀!老头跟你拼了!”宁不去抓狂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人却端坐在案前,仍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再有,这老头话明明是对某人说的,眼睛却瞪着他。林琅仔细想想,这老头声貌不合,也并未张嘴,端地诡异,听起来就像是……
“可不是么?师尊人还活着,声音却死了。”林如鸾幽幽道。“可惜那人棋差一着,不知师尊您玄天咒已臻至极境,哪怕没了舌头唠叨不得,也照样坐着不动便能制肘他。”
“哼,为师的本事自己知道,还用你夸?”宁不去嘴上不满,脸上却是眉飞色舞,就差没写着“求夸,求继续夸”了。林琅看着差点没笑出声来,又被他一瞪:“小畜生践的什么约,莫非与此人有关?”
闻言,林如鸾原先那戏弄的语态收敛了,拉过林琅,一本正经道:“正是!这便是我媳妇,徒儿按照约定带了回来,师尊是否也该……”
“什么?!”宁不去大惊失色,终于坐不住,豁然站了起来。
林琅暗道不好。这傻鸟说的如此直接,带个男妻回来,就不怕挨揍么!他只怕宁不去要对自己动怒,心虚地往某人身后躲去,探出个脑袋,却见老头只是背着手在那踱步,叽叽咕咕地抗议:“那又如何!老夫可从未许诺过你什么宝贝!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本门隐世百年,下门供奉都收不上,快吃不上肉啦,让为师上哪给你置办酒席去!”
“……”这老头不反对就罢了,竟已经想到摆酒去了!擎云门风如此开放么?
林琅目瞪口呆看着老头絮絮叨叨地摸出老厚一本册子,苦恼圈圈点点道:“可惜你如今已不在仙册,即便派了喜帖,那几个老乌龟定会厚着脸皮爽约,这一番竹杠是没法敲了,可惜!可惜!”
林琅:“……”
“无妨。”林如鸾微笑道:“我二人前来,不过是求师尊办一件事。”
宁不去不高兴:“你许久未归,不能为本门分忧就罢了,竟还想使唤为师。”
“擎云此番出现在死土,弟子才不得已闯了镜像。再说,谁叫师尊选中之人,是我媳妇呢?”林如鸾无奈道,“若是一个不慎,宗门不过是再隐三百年,我却赔个夫人,难道不该讨点好处?”
“死土又如何,正巧考验一番下门……什么?!”宁不去先是不以为然,而后一惊,手指虚空一点,林琅脖颈间的玉便自行漂浮起来,灼灼发光。他悚然一瘫,喃喃道:“真是他。老伙计啊,你可害惨我了……”
林琅莫名其妙,心想这老头连徒弟娶个男媳妇都能淡定,还有什么可惊乍的?却见宁不去已掠步到了眼前,抓住那玉摸了一把,似在确认,而后连连叹气,无可奈何道:“说吧,想叫为师做什么?”
“先前潜入擎云与师尊斗法之人,在琅儿脑中种了金蝉。”林如鸾道,摸了摸林琅的头。“徒儿向师尊求个情,替他除去此物,从此便与他远走高飞,不再叨扰您老人家,也不会再打晨曦的主意。”
“金蝉?!”宁不去浊眼猛地睁大,抓过林琅的脑袋便是一拍。五指各自涌出白光,团团绕成一圈,没入林琅脑中。
光圈禁锢之下,方才偃旗息鼓的金蝉悚然一弹,奋力抵抗起来,大肆牵扯神经,痛得林琅眼泪都要飚出了。他能感觉到,这金蝉已有了些自主意识,遇险则避,且对他这寄主藐视。
“师尊且慢来!莫伤了小琅!”林如鸾见着他表情痛苦,心中便是一揪,连忙提醒。
“哎!投鼠忌器,这让老夫如何下手!”宁不去叹息离手,细细端详林琅,屈指在他眉心一点,道:“可曾好些?”
暖意从中散开,仿佛麻醉一般,令金蝉即刻陷入了沉睡。那暖洋洋的气流顺着头部经脉游走一圈,舒服得有些飘飘然,林琅便点点头。
宁不去目不转睛打量他一番,拂尘一摆,玉柄在他背后点了一下,林琅便觉无数瞌睡虫包围而来,迷糊睡倒了。
他人虽倒了,魂却还飘着,也许是因为方才那股暖流的作用,此时跟喝醉了似的,晕乎乎的,听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
“……你舍得将人交与师尊?啧,这么水灵的美人,你就不怕众师弟们勾了去?”
“呵,只怕无人有那本事!”
“当真肯放过晨曦?你这莫不是一石二鸟暗度陈仓虚晃一枪之计?”
“哼,我与他再无纠缠,只求他莫把我媳妇勾了去!”
“哦?晨曦也看上……放心!为师定然不遗余力灭了那臭虫!再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
“师尊!他是我的!我的!”
“嗯嗯,没问题!你放心去!不回来也没关系!”
“……”
师徒俩一副嘴巴紧闭一本正紧的模样,声音却在空中斗得飞起。林琅啼笑皆非,又听得宁不去语气忽然一转,肃然道:“徒儿可要想好了,她既然被选为为我门此次开山客,必定要去启动天机阀。一旦成功,此间记忆皆无。若是失败……”
“天机错乱,她怕是会卷入六道,不知变成何等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