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额上青筋一跳,只见一旁影辰和月魔正虎视眈眈,不好动手揍,心思一转,伸手道:“拿来!”
“有口水喔。”
“废话少说!”
“呜哇……快看地上!”林琅飞快爬起来,却被宁河一把拽住,又是一个屁股蹲坐了回去,只觉得身下湿漉漉的,登时朝地上一指。
“休想转移……嗯?”宁和也愣了。
原来池中水忽而又从石座下涌出,飞快满了。两人争执之间,林琅被按着起不来,池水已没到胸前,正待挑起水花报复这洁癖小人,将要触及池水时,忽然愣住了。
池水赤红如血,逐渐变得黑红。然而那并不是池水本来的颜色,而是……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骇然看着水面变幻之景。
血色从黑暗的山顶流淌而下,如同火山爆发之时溢出的岩浆,鲜明夺目,流至山下之时,又分成许多细的支流,蔓延到山下再汇合。林琅却看出那绝不是岩浆,而是真正的鲜血。这一流泻,就好像在描绘人体血脉一般。似有什么在鼓鼓跳动,仿佛,那血是活的。
活的血……林琅直觉体内血液莫名骚动,不禁脱口而出道:“魔血!”
“真血……想吃!”远处月魔眼睛闪闪发亮,立即拽了影辰凑过来,留着口水围观。
“不错,那应该便是魔族腹地,尸山血海。没想到,魔血这么快便开始爆发了,难怪师兄忽然沉寂了……”宁和喃喃道。
尸山血海……被他这么一提醒,林琅仔细看去,才发觉那山果然诡异。树木似断肢残臂,岩石如头骨,杂草则如长发飞舞--如此巨大一座山,竟全是尸体堆积而成!
“可这池水为何……”林琅置身水中,更是觉得自己仿佛就泡在血池之中,恶心上头,喉头翻滚,连连作呕。亏得宁和将他提了出来,道:“我回仙界探探消息,你且待着,守住天机阀,我回来之前,切莫乱走。”
“回什么仙界?”林琅错愕道,却见这人身形一滞,忽而变了个人似的,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圈,最后锁定了林琅手上之物,怒目而视,挥掌便打。“狂徒!竟敢在我云海杀生,饶你不得!”
“啊啊啊我的鸡腿!混蛋!”
……
平静如死水的冷泉之中,裙裾飘飘而至,美貌女子俯身一照,却只是一片白茫茫,不见其中有人也不见自己身影,若有所思地在岸边拾了颗晶莹石贝,投入泉中。
石贝无声落下,奇异地不起一丝波澜,吞没后复又平静如初。女子皱眉,正待再投一颗,泉水陡然起了雾气,沸腾起来。不一会,清俊的男子从中缓缓升起,睁眼道:“妙贞?”
“要见晨曦仙尊一面可真不容易。”女子淡淡道,“婚期已近,不知妙贞求的那件事如何了?”
宁和定定看了她半晌,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并不说话。
女子微微蹙眉。“怎么,仙尊可是不喜妙贞这身打扮?”
“无。”仙羽霓裳,仙气袅袅,眉如青黛,肤如脂凝,一块美玉,无可挑剔。无论容貌还是身份,他与她都极为相配。宁和心想。然而这美玉却如同冰雕,呆板毫无生气,还不如那人生动有趣。
见他跳过了那重要的一问,只是盯着她看,妙贞抿紧了嘴唇,沉默半晌,忍不住又道:“血族大魔王已苏醒,九系齐聚,再有真魔之血相助,只怕魔族壮大,魔狱不日难以守住。一旦攻破,家兄再度落入魔族之手,便救不回了……”说到此处,她眼中闪过悲伤之色。若在平时,宁和定会安慰几句,然而此时……
“你想拿钥匙,当初便不该杀我师兄!弄得如此麻烦!现下魔族一动,我更不好对魔狱下手了!”宁和烦躁道。
妙贞听惯了他对谁都清冷平淡毫无得罪的语气,从未见他露出这等神色,暗自计较,颇为不悦道:“人算不如天算罢了,以尊驾的能力地位,难道还怕被降罪?再说……”
她幽幽道:“尊驾莫忘了,是谁亲手杀死的如鸾仙尊。他若是没死,也不会再拿你当师弟了。”
提起这事,宁和胸口便一闷,郁郁想说“他会”,却又觉得,这女人大抵不会相信,多说无益。
“他如今已成煞神,如今谁也不认了,要拿钥匙,须得强取。我涅槃时机未到,真身决不能动。若是过了真火大劫,便不惧煞身。”宁和平静道,“你不过是担心尸山一动,魔狱尸水潮涌,你哥哥无法抵御罢了。他既然甘愿入魔,被我师兄擒获,便该受点折磨。免得救出来了,仍是魔念不消,作恶人间。”
妙贞还欲解释,宁和已逐客道:“你且回去吧。我自有分寸,定然还你个活的兄长。”
“还望仙尊记心上。”妙贞心知他这么说,是打算继续按兵不动了,也不恼,淡淡作了个揖,飘然正要离去,又被叫住了。
“往后妙贞仙子要见我,还请到朝云宫相候,此地为本尊修炼重地,非请勿入。”
妙贞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她这一怨怒,连敬称也忘了。
尔后想起才觉不妥,道:“尊驾多心了。”
“本尊并无此意。”宁和见她竟为这事动怒,虽转瞬即平,却颇为记恨的样子,心中暗暗吃惊。这泉中有他本命元胎,万一惹恼这女人……他想了想,客气道,“只怕不小心伤了仙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