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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1页)

使他有一种负罪感。停止演出意味着这种特别的不舒服也会就此结束了。

他一直对写歌和录音很有兴趣,宁愿独自工作,或者和其他披头士成员以及几个制作人、音响师一起工作。很久以前他就对演唱会失去了兴趣,因为他觉得4个人就像4只哗众取宠的猴子,在舞台上跳上跳下,博得观众的叫喊声,整个表演过程没有什么创造性。尽管他知道,离开舞台的决定会招致别人的嘲笑,但还是非常想这样做。

我也很高兴,因为巡演的结束意味着约翰可以更多地待在家里,我们就可以经常在一起了。有父亲在身边,朱利安的生活就会不一样许多。而且我希望约翰能够戒掉毒品,我想要回原来的那个约翰,希望我们还能像旧日那样亲密地分享一切。在这次出发之前,他表达了非常想待在家里,做一个称职的父亲和合格的丈夫的愿望。我们商量好了,如果将来他想继续拍电影,需要到国外去的话,我和朱利安也和他一起去,陪在他的身边。

几个月来,我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计划。所以约翰这次旅行的时候,我决定也带着妈妈和朱利安一起去度假。妈妈建议去意大利的佩萨罗,她以前曾经去过那里,住在一个家庭旅店里,店主一家都非常友好。“没有人会认识你的,”她安慰我说,“你可以真正地休息一下了。”但是,不幸的是,一路上我们都被意大利的媒体追踪,一直到住进旅馆里。有的杂志为了拍到我带着3岁的朱利安的照片,在我们换机的时候从一架飞机跟到另一驾飞机上。从那时起,我们每次去海滩,都被大群的人们围住,人人都想过来亲一亲或者抱一抱这个“披头士幼子”。可怜的朱利安被吓坏了,我只好带着他飞快地逃回去,待在旅馆里不再出来。旅馆老板巴萨尼尼一家尽力保护我们,带我们从后门出去,到舒适安静的小餐馆吃饭。他们待人非常好,我们保证等披头士狂潮彻底结束后一定会再回来的。

7月初的时候,我们回了家,约翰也差不多这个时候回来了。他见到我们异常高兴,一家人很开心地团圆在一起。可是,几乎是同时,他又得准备8月的最后一次美国之行了。几个月以前,约翰接受了伦敦报纸《旗帜晚报》的记者莫琳·克利夫的采访。莫琳和约翰是朋友,因此约翰说话时也少了一些顾忌,他说:“基督教就快要完了。它将会缩小,然后慢慢消失。根本不需要争论,我是正确的,事实可以证明。我们现在比耶稣还要受欢迎。耶稣还好,不过他的门徒太多了,既愚蠢又普通。就是因为他们到处都是,弄得我也不喜欢耶稣了。”这不过是一次即兴的言论,别人问及他的观点时随口说说的,而且约翰也从来没有期望有人能够同意他的观点。他知道这话可能会引起争议,但是他这个人从来都是出言无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会因为别人可能会不喜欢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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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们现在比耶稣还要受欢迎”(2)

当这篇采访他的文章3月份发表之后,没有引起任何反应,约翰和周围的其他人对此也没再多想。但是到了7月末的时候,美国的《参考资料》杂志又重新发表了这篇报道。这次,约翰关于披头士比耶稣还要受欢迎的言论受到了美国媒体的关注,一下子,山洪爆发了。

几天之内,全美的电台禁止播放披头士的歌,评论家们纷纷表达了愤怒之情,尤其是美国的“圣经地带”组织,更是竭力反对,甚至武装了起来。激愤从美国扩展到了全世界。约翰收到了大包大包的仇恨邮件,当然也收到了一些赞同他、表达支持的信件。每天我们都得把信件分成两堆,一堆是“支持”,一堆是“反对”,而他每天都会问我哪堆更大一点。他感到困惑和不解,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认为他说什么会这么重要。

精神威胁更加可怕。我们收到了很多可怕的预言,称约翰会发生空难或者其他不好的事情,但是其中有一个真正令约翰感到了威胁。这封邮件和其他的不一样,既没有愤怒的意思也没有敌对的意味,信上说:“约翰将在美国被人用枪打死。”所以当他出发的时候,既害怕又沮丧。他还从未因为说过什么自己认为是正确的话而引起如此的群情激愤。我也很害怕,如果当时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去,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做的。我们分手的时候,泪湿了衣衫,两个人心里都在想,也许这就是最后的离别了。

在约翰的整个旅行途中,我没有一刻不提心吊胆。每一场电视报道我都会看,而且经常往布赖恩的办公室打电话。我让约翰只要有可能,就给我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刚去的时候,约翰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为他所说的话公开道了歉。道歉可不是约翰的一贯风格,尤其是当他说的话就是他的本意的时候。但是布赖恩和其他人都劝他道歉,就算是为了大家好。

尽管激起了如此强烈的争议,他们的音乐会仍然全票售出。8月29日,他们在旧金山的坎德尔斯蒂克公园面对狂热的人群进行了最后一场演出。一天以后,约翰回到了家里,一切终于过去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他连着睡了整整两天。

停止旅行和演出可以让披头士们放松许多,但是他们也感到有些失落。虽然并没有停止写歌、出唱片,但是一旦歇下来,还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了。于是他们渐渐地开始向不同的方向发展,培养各自不同的兴趣。林戈有了一个与家人相处的好机会。他是几个男孩中最看重家庭的一个,喜欢和妻子、孩子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待着。保罗和乔治想去旅行。保罗想带着简去非洲,而乔治和帕蒂要去印度。自从在拍摄《辛劳一天的晚上》时接触到了锡塔尔琴以后,乔治开始对印度音乐产生了兴趣,他想了解更多的印度文化和宗教信仰。

而约翰接了一个电影,叫做《我如何赢得战争》(How I Won the War)。他被这部电影的反战主题吸引了,而且由于之前披头士拍的两部电影都取得了成功,他在想也许自己适合往这个方向发展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做一名真正的演员,感到既激动又紧张。拍摄地点先是在德国,然后去西班牙的一个海滨小城阿尔梅里亚。约翰说他的拍摄日程一旦稳定下来,就让我和朱利安也一起去。几个星期后,我们就飞往西班牙,住在约翰租的别墅里。当时和他一起住的是演员米歇尔·克劳福德和妻子嘉贝丽、他们的孩子还有保姆。

为了符合他所扮演的角色,约翰剪掉了他的长发,并且带上了那种小小的、圆圆的、国家卫生研究院式的“奶奶”眼镜。在过去的几年里,他都一直带隐形眼镜,至少在公共场合是这样的。但是,有的地方有一种习惯,就是当歌迷看到自己喜欢的歌手时,就往舞台上扔一种糖豆。约翰不止一次被歌迷扔过来的糖豆打中。有一次,一粒糖豆打中了他的眼睛,把一侧的隐形眼镜打了出来,弄得他的眼睛疼了好几天。在那个年代,隐形眼镜的镜片都是很厚的,戴在眼睛里非常不舒服。带过“奶奶”眼镜之后,他就喜欢上了,并且决定一直戴下去,于是,约翰的经典形象也就从此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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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们现在比耶稣还要受欢迎”(3)

我喜欢待在西班牙看他们拍电影,但是我们住的别墅既潮湿又破旧。所以当莫琳和林戈度假途中飞到西班牙去找我们时,我们就赶快找借口要换个地方住。后来找到了一处很大的别墅,里面带游泳池的那种。据说这里以前是一间女修道院。刚搬进去不久就发现那个地方闹鬼,灯经常自己灭掉,东西有的时候会神秘地移动,而且,我们都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存在。为了驱逐这里的邪气,我们举行了一个聚会,但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间断电了,并且一阵狂风吹了过来。外面雷雨交加,我们在空旷的大厅里点了很多的蜡烛。在微弱闪烁的烛光下,气氛才开始缓和,有人开始唱歌。于是,大家都一起唱了起来,悦耳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好像我们已经完全在精神上和谐起来。过了半个小时,灯忽然亮了,咒符被打破,但是我们都相信在唱歌的时候,原来住在那里的修女的灵魂引导着我们。

电影很成功,约翰得到了很高的评价。导演和制片人理查德·莱斯特告诉约翰他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演员。尽管约翰很喜欢表演,但是他讨厌背台词和等待,而这些都是拍电影所必需的。于是他决定继续留在音乐领域,那才是他内心真正所向,后来他花了很多时间待在阁楼的录音棚里创作新的歌曲。

我很高兴他依然那么有创造力,但是他的毒瘾却没有戒掉,并且常常对我不理不睬。而我仍然寄希望于时间,希望那个真正的、充满爱心的约翰能够回来。一天早晨吃早饭的时候,他指着报纸上的一篇文章给我看,那是关于一个叫做小野洋子的日本艺术家的报道。她拍了一部电影,里面是好多人的屁股,紧紧地挨在一起。“辛,你看看这个,开玩笑呢吧。天那,下面还有什么?她一定不是认真的。”我们都笑着摇了摇头。“疯了,”约翰说,“她一定是精神失常了。”我觉得也是。我们当时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先锋艺术或者概念主义,随手就把报纸扔进了垃圾桶。后来我们没有再讨论过小野洋子,直到有一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看书的时候,我问约翰他在看什么,约翰告诉我,那是一本叫做《柚子》的很薄的书。“是那个奇怪的搞艺术的女人寄给我的。”他说。

“你见过她了?我怎么不知道。”

约翰抬起头来说:“是的,我去看了她的展览。约翰·邓巴请我去的,疯狂极了。”约翰·邓巴是米克·贾格尔的女友玛丽安娜·费斯富尔的前夫,和约翰是朋友,在伦敦市中心有一家小画廊,叫“印狄卡”。约翰·邓巴经常邀请朋友去画廊看展览,所以我当时也没有多想。

我根本不知道那个时候小野洋子已经决心追求约翰了。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给约翰写了很多的信和卡片,甚至来我们家找过约翰几次,而我当时对这些都一无所知。因为她来的时候我和约翰都不在家,而多特认为她不过是一个寻常的歌迷,也就没有告诉我们。至于约翰是不是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我只知道约翰和我已经不像原来那样亲密了,我非常希望能够找回旧日的那种无间的感情。内心那从未高涨过的信心此时被打击得更加低迷了。我仔细地端详那些报纸杂志上的旧照片,希望找出经常感觉自己不漂亮的原因。最后,我找到了,问题在于我的鼻子。我和父亲一样长了一个很大的罗马鼻子,中间有一块肿起。我总想,如果我的鼻子像母亲或者哥哥那样小一点、挺一点,一切可能就不一样了。当然,从内心深处我也知道,这种想法很傻,但是我迫切地想把问题归结在某些我能够把握的原因上。如果问题在于我的鼻子,那么我可以去整容。

每次当我告诉约翰我要去做整容手术的时候,他都觉得很好笑,而且会加上一句:“如果他们把你的脸做坏了,别哭着来找我啊。”

我坚信,有了一个新的鼻子,我会获得重生—开心、自信并且性感。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手术室。手术后,我躺在病床上,鼻子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一大束红玫瑰被送到了我的床前,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爱你的约翰和朱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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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们现在比耶稣还要受欢迎”(4)

拆纱布的那天,我忐忑极了,害怕我的任性会导致一个灾难性的后果,但是最后当我鼓起勇气朝镜子里看去的时候,心里立刻充满了喜悦。我的脸上有了一个漂亮小巧的鼻子,这个梦寐以求的小鼻子终于来了。这下我永远也不会后悔做这次手术了。

我认为自己看起来完全不同,但是回家后竟然没有人注意到。朱利安没发现有什么不同,我的朋友们也没注意到。“你们没觉得我有什么不一样吗?”我问他们。一个人说:“你换了新眼镜?”另外一个问:“你换发型了?”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他们没有注意到的话,那么说明我的鼻子就是最完美的了。约翰呢?他倒是觉得很不错,但是仍然认为我特意去做手术这个举动有点儿发神经。

1967年2月,披头士又发布了《永远的草莓地》(Strawberry Field Forever)和《便士港》(Penny Lane)。歌中唱到的这两处都是他们以前在利物浦的时候常去的地方。便士港在市中心,像个小村子一样,离约翰、保罗和乔治的家都不远。他们经常在那里见面,一起买东西或者坐公车。草莓地是沃尔顿离咪咪家不远的一个儿童中心的名字。约翰以前曾经无数次从那里的红色沙石墙下走过,他非常喜欢这个名字。

这首单曲开始并没有达到榜首,虽然最终还是达到了,但是自从《请让我开心》开始,过去每次他们的新歌都是直接登上排行榜首位的。现在是不是他们的水平下降了?还是歌迷们对他们停止演唱会表示不满?结果不得而知,我们除了观望别无他法。

后来的几个月里,4个人在音棚辛苦地工作,夏天的时候又推出一部新专辑《胡椒中士的孤独心俱乐部乐队》(Sgt。 Pepper誷 Lonely Hearts Club Band)。其中有几段音乐是在毒品的影响下写成的,但是它那绚丽的、梦幻一样的风格很好地迎合了国民口味。当时正处在“权力归花儿”运动的中期,嬉皮士、花儿、爱好和平成为了一切主题。那时候流行迷幻剂和迷你裙,人们都纷纷涌到卡纳比街去买土耳其长衫或者那种代表爱的珠链。

《胡椒中士》中有一段音乐“露茜在缀满钻石的天上”,人们都认为约翰是在描述吃了LSD后的感觉。其实,那个题目是朱利安起的:有一天他放学回来,带着一张画,上面是他的朋友露茜。约翰问他画的是什么,他说:“露茜在缀满钻石的天上。”约翰立刻就喜欢上了儿子无拘无束的想象力和这个天真的描述。

到这个时候,约翰已经和我们一起待在家里9个月了。我必须面对的一个事实就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像我期待的那样变得更好一点。约翰仍然几乎每天都吃药片,变得无法沟通、情绪化而且难以预料。我必须照顾朱利安,并独自料理家里的一切事务。约翰似乎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在《胡椒中士》的发布庆祝会上,约翰又吸了毒,飘飘欲仙。一个记者瑞·科尔曼晚上遇见了他,对他的健康状况感到非常担忧。约翰不仅吃药片,而且还嗜烟酗酒,他看起来形容枯槁,苍老而病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他目光呆滞,讲话的时候含糊不清。瑞向布赖恩说起了对约翰的担心,布赖恩说:“别担心,他没事的。”

我也非常担心约翰的健康:药品摧毁了他的食欲,他看起来真的糟糕透了。我甚至害怕他会自杀。约翰其实一直带有一种自残的倾向,现在看起来,他好像在拼命想要实现一样。

我很难理解为什么他要吸毒。是驱赶童年伤痛的一种方式吗?在我看来,他后来的成功已经抚平了童年那些创伤了。在披头士开始成功的一两年里,约翰处在最高峰的状态,充满了自信,踌躇满志。可后来名誉和崇拜都太过头了,我想他大概想借助毒品逃避一下吧。但是很快,他就上瘾了。

我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我仍然想要一个稳定的家庭生活,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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