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意,他自然愿意,千百个愿意。
他本就是废人一个,是个实打实的懦夫,这么多年屈居于仇人之下,却始终下不了决心动手,等到被逼至绝路打算放手一搏时,还被人轻易看穿打了个半死。
若是真能让宋兴贤身败名裂,让他母亲入土安息,那即便要他永生永世不得安生有何妨!
[求您,将我母亲的骨灰从纵乐坊的地下挖出,寻个清净的地方,还她安宁。]
这是宋安安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好。”
段知南从梦中清醒,意识渐渐回笼,他满脸泪痕,双目无神,过了许久才轻声应下,他将宋安安死前手中紧攥着的玉环穿上红绳,系在了脖颈之上。
段知南坐在台阶上,任由寒风吹拂。
他在现代世界生活了十年,那些个新奇的玩意几乎占据了他的整具身心,本以为少时之事他已然忘了大半,但这会他却依旧能清晰的记起季叔叔对他的每一句嘱托。
“从今以后,这便是你的家。”
“叫什么外公爷爷的,我和你父亲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你自然要叫我叔叔!”
“段惜,你怕什么?你身后有你季叔叔撑腰呢?那师家的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就抡圆了拳头砸他,怕什么?怕给我惹事?——啧——你这小子,顾忌那么多作甚?!”
“瞧瞧我们家段惜,长得就是好看,这浓眉大眼的,瞧着就水灵!”
“段惜,来,来啊,这是安安,以后就是你堂妹了!什么乱了礼节?爱咋叫咋叫,管那么多作甚!”
“。。。。。。”
“没事,打便打了,有什么好悔的?这破学不上也罢!走!段惜,回去我亲自教你。”
“你个臭小子!给我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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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个文质彬彬的礼部尚书,可说起话做起事来却比谁都要豪放,能动手便不动口,能舞刀弄枪便绝不腻歪。
段知南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是受了他不少的熏陶。
毕竟季叔叔对他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怕什么!拿拳头抡他便是!]
想起昔日季叔叔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模样,段知南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可笑着笑着却抱着双膝无声哭泣。
他本以为自己身死后,季叔叔他们只会伤心一段时间,过段日子便会一切如常,只要时不时的给他烧些纸钱便足以,可却未曾想到朝局动荡至此,季家满门也遭了难。
宋安安常年被困于宋府内,记忆并不全面。
只凭宋安安的记忆,无法知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宋成贤从何处收揽的所谓罪证,又是否有他人在旁推波助澜,还有。。斩杀季康胜,抄季家满门的令又究竟是何人所下。
段知南心口闷痛,他想复仇,他想弄清所有一切,他想杀了那些人。
段知南身上萦绕了一层淡薄的红光,随着他的眸色愈发深邃,红光的意味也愈发浓郁,直至他用利刃割伤自己的掌心,身体感受到了痛意,他的神色也逐渐清明,身上的红意也慢慢散去。
现在的他,还没有抗衡一切的能力,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未曾可知。
独身一人,虽无牵无挂,可若他身份败露。。。一旦身死,怕是季叔叔永远洗刷不掉身上的罪名,还有那些真正该死之人却依旧可以活得痛快。
这不公平。
段知南双拳攥紧,双目腥红,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不断地告诫自己忍耐,他得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当思念懊悔只意达到顶峰,段知南才切身体会到了宁斯时当日的想法。
他也想把季叔叔带回来。
只是。。。只是是亦因彼沧海桑田,若是他真的做了,怕悔得不只是他一人,被救之人也会日夜陷入痛苦之中,再不得解脱。
段知南闭上双眼,将这一念头彻底打消,他身上的最后一丝红光也回到了他的体内。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院子也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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