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乐文摇摇晃晃的带头走过来,走到跟前,这才看清方桌上已经有人了。
邹言蹊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队人。
田乐文一脸懵,问:“蓝香,这人是谁?你没跟他说吗?本公子今天过来。”
蓝香忙为两人引荐。她对邹言蹊不了解,只叫他邹公子,但特意把田乐文的事渲染了半天。
邹言蹊听懂了。他坐了别人的“专座”。
不过今日,他还非坐这里不可。
邹言蹊又加了一锭金,让蓝香先去排戏,蓝香拿了钱,犹豫不决。
“至于这位田公子,不如,一起来看看我点的戏,有没有很精彩?”
“什么戏?”
田乐文看他不差钱,故意做出一脸豪横的样子,因见邹言蹊还算有自知之明,只坐在下首第一个位置,当即走过去,就要坐在上首主位。
邹言蹊抬脚踢开了座椅,田乐文不防,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哎哟”一声惨叫。
他带的人都憋着笑,面面相觑。
“你什么意思!”田乐文咆哮。
“这个位置有人了。”邹言蹊眯起眼来,似笑非笑。“桌子还很大,不然的话,你另外挑个位置。我请你看戏,就不要和我的客人抢主位了吧。”
“本公子是宣州第一风流纨绔,在宣州,除了我还有什么人能坐这个位置?”田乐文觉得不可思议,委屈的喊:“我不是你的客人吗?本公子不配坐你的主位吗?”
邹言蹊仔细的看了他一瞬间,礼貌的微笑摇头。他向周围挥了挥衣袖,摊手示意道:“请。”
田乐文不服气,坚决拒绝坐到旁边的桌子上去,气鼓鼓的在邹言蹊对面的位置坐下来,跟邹言蹊瞪眼。
一边瞪一边招呼他的狐朋狗友们都找地方坐:“听见了吧,今天在蓼香馆的花销,这位邹公子包了,大家不得捧个场,好好看看邹公子的能耐。我倒要看看,邹公子请的客人,究竟是谁,有什么能耐坐本公子的位置。”
越说越咬牙切齿。
不过见田乐文妥协,蓝香松了一口气,忙着人排戏去了。
“累了,就换人唱。”邹言蹊体贴的说。蓝香此刻无有不应。
邹言蹊又招呼狐朋狗友们找位置坐,不要客气,一行人都摸不着头脑。但见田乐文视而不见,也都不说话,只管坐下。
于是,一行人听了十六遍《贵妃醉酒》和十六遍《十面埋伏》。
到第十七遍了,天都黑透了。
田乐文还在瞪眼,他带的人都已经醉生梦死找不到北,邹言蹊如愿喝了一下午的茶。
在铮铮作响的琵琶声中,唱词中正在唱着霸王问虞姬,你可愿随乌骓渡江?
一声急过一声。
听了十七遍,邹言蹊还是很揪心。
终于,夏成风穿过重重幔帐和垂下又飘起来的帘幕,走过来,他今日罕见的一身红色打底,上面绣着金线纹饰,看上去有几分英气,几分昳丽,邹言蹊有几分恍惚。
《贵妃醉酒》开始新一轮重播,邹言蹊完全摸不出到哪一个字句时,音乐会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