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么苦涩痛楚的氛围,可以吗?太宰先生能够接受这样的作品吗?
见他态度认真应承下这个约定,太宰治也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
好在尴尬的局面不会持续多久——登机检票的时候到了。
太宰治一甩衣摆走人。公关官笑眯眯同三人挥手作别,而后拉着他自己的行李快步跟上太宰治。
目送两人进入里面送行家属止步的区域后,菲利克斯三人才调转回头。
“你俩还要跑步回去吗?”这是艾米丽的问话。
“抱歉,我太晕车了。”菲利克斯回复的语气里带着歉意。
“那你们俩跑吧。我去叫辆的士跟在你们后头。”艾米丽于是这么说,也真这么做了。
艾米丽将一路奔跑的两人“护送”到彼得街区后就离开了。
菲利克斯与娜斯佳则回到幸运大剧院里去瞧瞧。
幸运大剧院靠后的某间剧场内,萧伯纳正在与王尔德对着他手上的稿件交谈着什么。
在外社恐不肯吭声的娜斯佳一回到熟悉的老窝,立刻敞开大嗓门喊道:“你们背着我们在搞什么花样呢?快也给我们看看!”
萧伯纳将手上的稿件立起来面向他们的方向:“是我前些时候提到过的新剧本,《皮格马利翁》。”
“已经完成了吗?好快,好厉害!”菲利克斯不由惊叹萧伯纳的创作速度。
当然,他的创作质量也毋庸置疑。
菲利克斯伸出双手去接那份珍贵的手稿。
“让我也看看!”娜斯佳伸长了脖子凑过来,甚至把头套掀起来顶在脑门上,好让出更多视野来看剧本。
菲利克斯翻开这部英文名为《皮格马利翁》的剧本。这部剧进入东方国度的时候
,实际上被翻译为《卖花女》。()
《卖花女》的故事中,一个出身卑微、言行粗鲁的卖花姑娘伊丽莎因着一个绅士们之间的打赌,被接受了语言学教授希金斯的改造,改变了原先的口音,成功假扮成一个言谈举止优雅高贵的上流社会贵妇人,并成功被虚伪肤浅的上流社会所认可,然而她面对自己何去何从的未来、不被看见与接纳的自我时,最终勇敢迈出,离开冷漠无情的绅士们,着陆到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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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伯纳先生凭借这么一个五幕剧,一方面讥讽了所谓高贵风雅的上流社会,只从华丽的衣装、讲究的口音用词、特殊的举止礼仪来“辨别”一个人是否具有“高贵的身份与人格”,而一个他们所鄙夷轻视的底层人仅仅只需要六个月,就能成功融入所谓的上流圈子;另一方面,他又以心灵纯善美好、出身低微的卖花姑娘伊莉莎与自诩最尊重英国语言却满嘴贬低的脏污话语的语言学教授希金斯作对比,相互反衬各自的真实品性,彰显真正崇高的应当是人的内在而非外在。
王尔德随口问萧伯纳道:“伊莉莎与教授之间毫无情感吗?那要不另外给伊莉莎增添一份美丽的爱情吧。不然这么好的姑娘形单影只,无人疼宠,多么令人惋惜。”
萧伯纳皱着眉头:“没必要吧?爱情在这个故事中有任何价值可言么?”
菲利克斯这才发现这版《卖花女》的结局只到伊莉莎与希金斯分道扬镳为止,并没有伊莉莎与爱她的穷小子结婚的尾声。
科罗迪试探着举手提议:“要不让一位绅士在街头遇见已经变得优雅的伊莉莎,怜惜她的美丽与心性。”
萧伯纳摇头否决这个提议:“恋爱不是慈善事业,所以不能慷慨施舍。爱情应当是两颗心灵的相互靠近,彼此理解。”
娜斯佳把自己的头套夹在腋下,摩挲着下巴看着剧本道:“为什么非要谈恋爱或者结婚?单身不好吗?”
“人生就是一件蠢事追着另一件蠢事。而爱情则是两个蠢东西追来追去。”王尔德一摊手,“但令人遗憾的是,包括我在内,绝大部分人都乐于做个蠢东西,与人追来追去。”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他承认自己就是向往爱情。至于结婚与否,他没有另外说什么。
菲利克斯什么都没说,这里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认为爱情只是一种激素调控下的大脑反应,不算什么特别要紧或者伟大的东西。他对爱情和婚姻的态度也是“有固然好,没有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