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她娘哪里是叫她来上香拜神,分明是挂羊头卖狗肉,让她来求神是假,相亲是真。
可眼前这男人,苏雨楞是没找着一点能让她看得上眼的地方,再不想多浪费口水,非常坦诚地道,“郑公子必定是想多了,听差了,小女子和你们郑家,可是毫无瓜葛的。”
苏雨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欲走,不想方才被苏雨砸得落荒而逃的男子又跳了出来,哇哇嚷道,“郑兄,此女必是想欲擒故纵,郑兄你可不能上她的当!”
那郑姓男子许是得了同伴的鼓励,也朗声应道,“郑某自是不会娶这等乡野刁妇的!”
这二人脑子真心有问题,苏雨也不客气了,她可不是鞋垫子,能由着人想踩一脚就踩一脚。也不再留情面,略带讥讽地问道,“郑公子可是皇亲国戚?可有高官厚爵?若不是,那公子想必是已能支应门户,操持家计?”
一番话说得绸衫男子羞愧得面红耳赤。
见男子不答,苏雨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公子面有赤色,那就是都不是了?那小女子再请问公子,您已是及冠的年纪,这些年来的衣食住行、吃喝用度,可有一文钱是公子你挣来的?”
又不得应答,苏雨继续道,“也没有啊!”
完全不等对方回答,苏雨高声嘲讽道,“郑公子,民女乡间有一句俗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穿不着你一根丝线,吃不着你的一粒米粮,郑公子,你拿什么谈婚论嫁,养妻活子?公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苏雨的这番话,犀利如刀,将绸衫男子批驳得体无完肤;绸衫男子听得又羞又恼,气得面红耳赤,指着苏雨破口大骂,“你这贱婢,搬弄口舌,与泼妇何异?果真是乡野粗鄙之民,有其女必有其母,你苏家想必是毫无教养之家。”
这话听得苏雨动了真火,将手中的石子挨个全都砸了过去,砸完还觉不够解气,捡起块更大石头就想朝那二人砸过去,却被人一下蹦出来把石头抢走了。
来人正是曾林,他本在坐在一旁的枝头上歇息,不想竟敲了这么一出热闹。没想到他一点没看到苏姑娘惊慌失措的模样,反倒看到这姑娘彪悍如斯,把两个男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通,曾林不由得越发好奇,这位苏姑娘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啊?
眼见着苏雨真有让那两个男人头脑开花的意思,曾林忙跳出来拦下,“苏姑娘,这块石头可不能拿来砸人,不然非得砸出个好歹来。”
见有人阻拦,而且这人还是自己的雇主,而苏雨本就没有伤人的心思,顺势便下了台阶,排干净手上的沙尘,冷冷道,“郑公子最好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还是多积点口德吧!免得下回惹到别人,未必会有今天这么幸运。”
等苏雨和郑公子两波人都走远了,当归才从林子里出来,“少爷,这真的是苏姑娘吗?她也太凶悍了吧!那么大的石头,她不是真想砸死郑公子吧?也不知道唐举人是什么眼神,竟然瞧得中她这样的姑娘。”
曾林劈头给了当归脑门一下,“你知道她厉害还敢在背后说她坏话,不怕她下次砸你啊?”
当归当即缩了缩脖子,想起了苏雨之前的飒爽英姿,不免有些后怕,“少爷,当归不敢了!”
当归只顾着后怕,竟未注意到,自家少爷一路目送苏姑娘远去,目光中,竟是兴致盎然。
第32章 懵懂(修文)
因为姨婆再三要求曾林陪着一起来上香求签,曾林推辞不掉,这才跟着来了月老祠,可一路上,姨婆总是把他和两位表妹凑做一堆,两位表妹人生的灵巧,心思也是七窍玲珑,曾林支应了好一会儿,便觉有些心烦,索性找了个寻玩耍地方的借口,避了出来。
不想竟会在此处遇见苏姑娘,还瞧见了苏姑娘的又一幅模样,曾林屈指算了算,他亲眼瞧见的,好似每一次苏姑娘都是不一样的模样。
这山头也转悠过了,风景也赏过了,还意外地看了一场好戏,曾林自觉收获颇丰,本有些烦乱的心绪也一下平静了不少,无需再吹吹风、散散心,遂招呼当归,“当归,走!咱们也回吧!”
施老爷作为府学的学政大人,施家的女眷到了庙里自然有一间可以小憩的厢房,曾林回来的时候,屋里正一派和和乐乐的氛围。
秦玲玲靠在老夫人的椅背上,不知正说着什么,逗得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曾林刚一现身,就被她眼尖地发现了,“老夫人,表哥终于舍得回来了!表哥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想是背着我们,好好玩了个痛快?”
经她这么一嚷,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曾林,像是想从他的神色举止中,找出一两处证明他偷玩去了的证据。
可曾林脸面早就练就了,也不辩解,只由着大家打量去吧!
秦玲玲性子急,见曾林不说话,急忙又问,“表哥你一个人出去转悠了好一会儿,可是发现山上哪里是好玩的地方啦?快与我们说说嘛!”
曾林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端起一杯茶细细品了起来,直到见众人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着急的神色,这才收起了闹腾的心思,不急不慢地说,“这山头虽不大,但好玩的地方,勉之倒是找到了一处。可它到底有多好玩,勉之口拙,却是道不出其中五味来,所以勉之想等大家拜好了神,再引大家去那处好好玩耍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