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书珩万分痛心地抱住她。
他迅速猜到她是拿剑伤了人,虽不知当时情形
,但一个年轻女郎,又自小被家人妥善保护着,哪怕亲手伤了仇人,但手上染血,又真切地看到了这世间的丑恶,她如何不恐惧?()
阿姒用力往晏书珩怀里缩,脸深深埋入他前襟,不去看那些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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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过去了,别怕,别怕。我在,没人能伤得到你……”
晏书珩抱着她,尽管是他在安慰她,可他自己声音却在颤。
曾在朝堂上舌战群儒、也被阿姒嗤讽“油嘴滑舌”的他,此刻抱着心爱的人,翻来覆去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宽慰她,只能一下下地轻顺她后背。
阿姒突地挣脱他,适才萦绕她眼底的茫然被果决取代。
这样的她让晏书珩心口蓦地一紧,他温声轻唤她:“阿姒?”
晏书珩褪下外袍,要帮她遮住血迹,阿姒推开他的手。
她直起身,冷冷盯着裙角的血,双手倏地攥住裙摆,咬着牙。
“刺啦——”
阿姒用力将裙摆撕成两半!
她手上动作专注而狠绝。好似要撕碎所有浮于表面的美满,一并撕碎缠绕心头那张狰狞面容。
晏书珩本欲制止,看到阿姒冷静的眼眸时,他顿时了然。
她是缺个宣泄的出口。
他安静守着阿姒。
那个不谙世事的女郎褪下了用于迷惑旁人的懵懂,低垂的鸦睫在白皙面上覆落阴影,她眼底一片幽沉。
车内,刺耳裂帛声一声接一声。
她撕碎裙子的动作越发不管不顾,可神情却越平静。
罗裙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那张带血的狰狞面容虽无法从记忆中抹去,但也不再可怖。
相反,阿姒现下只觉得可笑。
她为何要害怕?
陈季延害了她的爹爹,妻离子散是他作恶多端应得的下场。
只是她不该拿剑切开他的嘴。
她该一剑割断他喉咙!
那件外裙最终被她撕成布条,阿姒徐徐吁出一口气。她不顾所谓衣冠之礼,旁若无人地褪下那件破得不成样子的裙子,一脚踢到边上。
晏书珩亦松了口气,他无言将外袍裹在阿姒身上,时值初夏,可他怕她会觉得凉,把她裹得像个蚕茧。
做完这一切,阿姒已筋疲力竭。
心里的喧嚣是止住了,可随之而来的,是莫大的空虚。
胸口憋得厉害,急剧起伏着,阿姒用力地喘息,试图平复。
但无济于事。
无处宣泄的情绪像困兽在笼中四处冲撞,身上如万蚁噬咬。
偶尔从骨缝里钻出寒意,偶尔气血翻涌,她时而变成被掷入炭盆中的冰块,时而像烧红的炭块遇着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