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川忽然被这句话刺痛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如果让他承认自己和沈易安在宋向隅心中的地位没什么区别,他是不爽的。
而且是……很不爽。
他和沈易安那个男人犯冲,因为宋向隅横亘其间,所以二人的第一次交锋就结下了梁子。不知道向来众星捧月的裴大少是不是受到了成熟优质男人的刺激,所以才把他当成一个强大的敌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沈易安的麻烦。
金珂说得没错,纠结过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但是裴牧川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的心中似乎有个缺口,亟待有什么东西填满它。
“宋向隅……跟你说过吗?”
“什么?”
“他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我的。”
“喜欢”这两个字对于裴牧川来说蹩脚又陌生,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金珂沉默了一阵,斟酌道,“你是不是不知道他家里的事情。”
“我应该知道些什么?”
“比如说家中破产,爸妈在半年内先后自杀,他为了躲债和弟弟搬到一个破落的居民楼,因为一个债主在他弟弟放学后围堵他而下定决心把弟弟送出国去。那个时候……他兜里根本没什么钱,送宋向安出国的钱还是问晏含借的。他没有其他赚钱的本事,所以被迫进了娱乐圈,但是前两年被公司一个高层的拉皮条的老男人封杀,几乎没有一点收入。”
裴牧川嘴唇翕动了两下:“我只知道他爸妈去世了,弟弟出国了。”
“我不是想指责你对朋友不够关心,如果你还把学长当作朋友的话。”金珂的声音肃穆了许多,“我只是给你解释我的猜测,当人的生存会因为物质条件收到威胁的时候,感情会成为他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我猜,接二连三地失去重要的亲人已经让他变得麻木了,所以他潜意识里慢慢将你放弃了。”金珂叹气道,“阿川,别回头看。你非他良配,他也不是你要找的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们现在……我也不评价了,总之就是一句话,别用真心。”
裴牧川静默了半晌。
跑车疾驰的巨大发动声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可是他神色镇定,只是望着江边的波澜发怔。
其实该怎么说怎么做他心中早有答案,现在的一切情绪内耗都是庸人自扰。
金珂还是将他送到了医院门口。
裴牧川关上了车门,在许诺给对方改日约之后冲对方扬扬手。
这家私人医院的夜晚十分寂静,像是为了降低存在感故意伪装成这副样子,只要进入大门就会发现……这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医生护士奔走于各个楼层之间,生怕自己的工作出半点纰漏。
他没有管自己脸上的伤口,而是直奔着宋向隅的病房。
宋向隅的助理已经不在了——裴牧川给他安排了一家附近的酒店,离这儿不过三分钟脚程。
他所在的病房走廊特别昏暗,细碎的脚步声都能在走廊上不断发出回想。
裴牧川喉结上下滑动了一圈,敲了敲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