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义支支吾吾地应了声,“就……”
正此时,恰至寝屋门外。
里头传来一道清晰分明的躁怒声,男人轻嗤慢嗬地道:“你敢端过来试试?还不滚。”
尹忠就是个糙人,伺候阎王爷喝药这种精致的活儿,他从来就没学会。
他硬着头皮道:“主子,大夫说了,您受的是内伤,夫人吩咐过属下,要瞧着您将药喝下的。”
陆九霄扯了扯嘴角,正欲开头,却听门外秦义有意压低声音,急急忙忙唤了声:“沈姑娘。”
即便刻意压低,却抵不过这座院子实在过于阒静。
男人微一怔,那双因病而眼尾微微泛红的眸子,当即眯了眯,抬头看尹忠,“你行啊,什么时候轮到你做我的主了?怎么,我要不这世子爷给你当?”
尹忠认错认得极快,心虚地捧着碗垂头道:“……属下不敢。”
那厢,屋外头。
秦义一人高马大的身子正杵在廊下,将沈时葶的路挡了个结结实实。
他举作揖,朝沈时葶低头,“沈姑娘,世子身子未愈,胸口内伤极重,您是学医的,您想想法子……”
即使是大夫,也没有兼顾给病人喂药的职责,何况……
她一想起那药,便深觉嘴里发苦,苦得她当即就想呕出来。
沈时葶连连摇头,嫣红的樱唇为难地抿到一处,“不行的,秦护卫,我实在不成……”
倏地,“吱呀”一声,木门被匆匆推开,尹忠朝他二人道:“沈姑娘,世子伤口出血了,您快来瞧瞧。”
这回是真的裂开了。
男人斜靠在床榻上,包扎的那只小
臂渗着血,直将牙白的衣袖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脸色臭得要命,像是下一刻能将谁拆入腹似的。
一时间,气氛静止得可怕。
仅有纱布和剪子的“咔咔”声。
陆九霄垂眸睨了眼蹲在床榻边的小姑娘,似是因屋里闷热,她鼻尖沁了些细细的汗珠,檀口微张,小心翼翼地呼着气。
视线一顿,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描红得唇,勾勒的眉,还有脸颊到眼下晕开的浅藕色……
陆九霄动了下臂,正欲开口,便听小姑娘道:“世子,别动,别动。”
她专心致志地包着伤口。
“……”
倏地,一声嗤笑从她头顶落下。沈时葶里的剪子也随之顿了一下,一时回神,仰头看他。
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就这么无辜地望着你,很难不说是不是故意的。
陆九霄倏地抬起另一只未受伤的,掐住小姑娘小小的下颔,“是一早就知晓要来?”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尾,小姑娘愣了一瞬,下意识往后躲了下,诚实地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知秦义会忽然找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