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捂唇笑道:“世子昨儿才回府,你说这姑娘,真真是极快了。”
“啧,可不是我说,还没进门呢便看得这样紧,若真成了少夫人,咱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沈时葶无意听墙角,奈何她二人嗓门不低,她听了一耳朵,却不知她们口的“贺姑娘”正是那日她在玺园见过的那位。
“咔嚓”一声,小姑娘老老实实修她的花草。
两月后她便离开京都了,这座院子的主母是谁,倒是与她无关。
而此时,庭园,陆菀执沾了沾五颜六色的颜料,在那副刚描完的线稿画上上了色。
神情之专注,让贺敏又急又躁。
她往松苑那头探了探,道:“阿菀,你这画稿真是漂亮,明明是一道学的,怎的你就学得比我好。”
陆菀抿唇笑笑,她还能听不出这话里的讨好奉承么?
她搁下白毫,叹气道:“我哥一早便出门去了,他那个性子,我阿娘都管不了他,我又哪敢问,好阿敏,我是真不知他在何处。”
贺敏一听,喜从心来。她今日本就不是为了见陆九霄来的呀。
她清了清嗓音,“咳”了两声,压低嗓音问:“怀洲哥哥可是将那个姓沈的女子带回府了?”
闻言,陆菀一愣,“谁?”
“没有么?一个模样奇佳的女子,鼻尖还有一颗红痣,很是好认。”
不怪贺敏记得清楚,实在是那个模样,很难让人忘记。
让她这么一形容,陆菀脑立即现了人影。
昨儿那个送药的婢女?
她惊讶过后,又有稍许迟疑,一个婢女而已,怎劳烦她贺姑娘连姓氏都打探得清清楚楚?
“怎么了?你怎的还对一个婢女上心了?”
“婢女?!”
贺敏忍不住拔高嗓音,又匆匆捂住唇,四处望望,才道:“你说是婢女啊?那哪是婢女,那分明是怀洲哥哥从甜水巷赎身回来的女人!”
“啪”一声,陆菀的绢帕掉在了还未晾干的画上,她也顾不得捡,瞳孔瞪大,“甜水巷?”
“不信?”
贺敏拉起她的腕,“不信你问问。”
陆菀一时怔愣,没有防备地被贺敏拉到了松苑,推门进去时,她急急刹住脚,拽了拽贺敏,道:“我看也无甚好问的,这松苑是我哥做主,冒然进去,实在不好……”
陆菀还算清醒的,诚然,将一个青楼女子放在身旁,实在荒唐。可转念一想,荒唐归荒唐,但也要看是谁做的,若是做这荒唐事的人是陆九霄,那便也没那么荒唐了。
且既是他的人,哪里轮得到她来动?
那连她这个亲妹子都动不得,贺敏更是没有资格了。
可偏巧了,贺敏要找的人,正蹲在眼前的花盆丛里修理花卉,一抬眸便能瞧见,都由不得陆菀将人拉走。
一道阴影落下,沈时葶睁着一双明眸仰头。
这么一眼,小姑娘脸色更白了两分。
她听到一旁的婢女们喊她“贺姑娘”。
贺敏扯着嘴角一笑,还带着些主人家的睥睨之态。
她是真真怒意横生,一个那样出身的人,怎么能玷污这座松苑?
那现下这狐媚子的身份算什么?怀洲哥哥的通房丫头?他都尚未娶妻啊……
从前陆九霄在外头疯,贺敏恼归恼,却是不酸的,眼下看着沈时葶,心的酸意
竟大过恼意。
“你当日不是说你没想攀着他进侯府么?”
贺敏低声讥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