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坐在床榻边,无奈地道:“你将来是要做大夫的人,哪有大夫自个儿病了,连药都不喝的?”
小姑娘自知事情败露,努努嘴道:“谁说大夫就爱喝药的……”
紧接着,沈延那只大便覆在她额间-
小姑娘闭着眼睛喃喃道:“阿爹,我不喝药……”
一只微凉的掌心贴在她滚烫的前额上,沈时葶猝然惊醒,烛光模糊地瞧见一道影子,她一时竟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直至男人那道不善的口吻传来,她才彻底清醒。
“沈时葶,你能耐,病了还敢将药倒了。”
小姑娘一个激灵,从床榻上坐直了起来,艰难地撑大眼眸道:“你、你怎么来了?”
话落,她当即瞥
了眼支摘窗。
见状,陆九霄扶了扶她的小臂,“嗬”了声,他今日才下值便听闻她病了,原是只是想悄悄瞧一眼她的病况就走,谁料堪一靠近床榻,便闻到盆栽里散发的药味,周边还有两滴棕色的药渍,如此拙劣的段,陆九霄一眼便知了来龙去脉。
再一探她的额头,怪不得烧成这个鬼样子。
他不得不推门喊了桃因进来,天又知晓桃因瞧见陆世子从屋里头出来时,那两只眼睛险些没掉在地上,却在瞧见陆九霄腰间那只她们姑娘绣了足足两日的荷包时,生生又将即将脱落的眼珠子摁了回去。
不几时,桃因便端了一碗崭新的药来。
沈时葶心下一个咯噔,“桃因……”
桃因瞧了瞧这二人一眼,十分识道:“姑娘,奴婢什么也没瞧见。”
说罢,她便退到了门外。
沈时葶攥着心怔住。
“起来喝药。”
陆九霄无甚情绪道。
沈时葶一顿,望着他递过来的瓷勺,抿了抿唇,方才梦里的沈延和眼前的陆九霄形成对比,她心下难免失落,不由就对着这只捏着瓷勺的指尖红了眼眶。
陆九霄缩回,“噔”地一声,瓷勺落回碗盏里,他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瞧着她。
四目相望间,沈时葶总觉得那人嘴角又要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再凉薄地说上一句“行啊,病死活该”,若是从前的她,单是看陆九霄这个模样,便会自觉地将那漆黑苦涩的药一饮而尽。
可现在,她脑袋沉沉,糊里糊涂地伸出一只,虚虚掩住男人的唇。
没事,那便不要让他说话好了。
陆九霄被她这动作弄得一滞,半响捉住这只滚烫的小,“你干什么?”
沈时葶咳了声,那带着鼻音的腔调听起来格外可怜,“你一张嘴,又要说我。”
闻言,陆九霄不知是被她气笑还是逗笑的,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默了默,他摁了两下小姑娘的掌心,“你那个阿爹……都怎么哄你喝药的?”
显然,他是听见了她的梦呓。
沈时葶仰头,四目相望,她道:“世子想知道吗?”
陆九霄颔首。
怎么,无非不过就是姑娘家爱吃的那几样,比如陆菀,她幼时死活不肯用药,但只要一见着糖葫芦,便什么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