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那支暗纹是荷花,盒子里的这支则是莲叶。
“这簪子是我母亲所绘,特命巧匠所制,世间再无相仿之物,我是兄长是叶,她是妹妹则是花。”
林梦秋的手有些发颤,她嘴上说着不信江鹤,可她的心已经有所偏移了,这两支簪子定是一对的,父亲也不可能将别处拾来之物赠与她。
而且,她看到这簪子时,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好似在告诉她,这本就该属于她。
这才能说得通,为何她有,大姐姐却没有,为何宋氏待大姐姐如掌中宝,待她却永远像隔了层薄纱。
不必江鹤说,林梦秋就打开了那封小心保存着的信笺。
信笺的外封上写着,吾兄亲启,署名是江玉儿。
光是看到已经变淡了的字迹,林梦秋的手指就微微的发着颤,不敢再停顿,直接的将其打开。
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不愿错过丝毫。
这是封再简单不过的家书了,写信时江玉儿刚诞下一个女儿,想要与至亲分享这份喜悦。
字里行间流露着她的欢喜与激动,甚至好几个字都模糊了。
“上苍垂怜,吾于冬至后日诞下了孩儿,念及吾与兄长秋日游山赏景,最是喜药王谷之秋色,为她取了小名为秋。吾愿孩儿若春花秋月,此生顺风顺水无病无灾。”
林梦秋不过是看着手中的单薄的信笺,都能感觉到江玉儿对她孩儿的那份爱。
不欲她如何成就大才,只愿吾儿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林梦秋的眼泪便砸了下来,落在信笺上,打湿了那个秋字。她的名字里带着秋,带着江玉儿对她孩儿最深切的爱。
这世上不会有这么多的巧合,不必再问了,她的心里已经信了江鹤的话。
她的生母不是宋氏,而是江鹤的妹妹,药王谷的后人,江玉儿。
林梦秋的眼眶已经红了,声音也透着些许鼻音,听着竟像是哭腔,“那她现在在哪里?”
这句母亲,她有些喊不出口,她喊了十多年宋氏母亲,突然知道她的生母另有其人,一时之间改不了称呼,只能用一个微弱的她来代替。
从她的信笺中可以看出,她很爱她的孩子,那种浓浓的爱意,正是林梦秋十多年来期盼却又得不到的。
可既然如此的爱她的孩子,为何不出现,还将她交给了宋氏。
江鹤闻言,激动的脸色顿时就凝住了,低垂着脑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找了她十多年,都没有消息,但没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吧。”
面对林梦秋,他也不再隐瞒,将当年的事给说了。
江家乃医学世家,一直生活在药王谷中,不知是体质的原因,还是家族血脉的影响,每代都会生下一儿一女,可能是兄妹,也有可能是姐弟。
其中一人会被选为药王的传人,不分男女只看资质,男娶妻女招婿,江家的血脉从不断流。
到了江鹤这代便是兄妹,两人年纪相差三岁,他从小就十分的宠爱这个妹妹。
江玉儿自小就展现了惊人的医术天赋,但她虽然喜欢医术,却不想招婿,更不愿意一直待在谷内,她觉得这天地远比谷中所见的要大,她想要出去看看。
直到她及笄的那年,谷里来了个少年,是替父来求药的。他剑眉星目挺拔俊朗,不仅风度翩翩谈吐也极为儒雅,少女怀春的江玉儿与他不打不相识,两人很快便情意相投。
他们两自以为瞒得很好,但此事却被江鹤给撞见了,夏日夜半合欢树下,两人十指紧扣互道相思。
江鹤自然是生气,不仅是因为他捧在手心的妹妹被人骗走,更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沾不得。
江玉儿的天资聪慧她是下任谷主的最佳人选,而这人是不可能入赘留在谷中的。
还有她的病,江玉儿不足月出生,自小气血不足,从不间断的以天山雪莲为她滋养补身,但依旧比旁人要体柔娇弱,她的身子甚至不适合生养孩儿。
那也是兄妹二人头次争吵,他对江玉儿说了重话,为了个男子便要抛弃祖宗家业。
也是那时江玉儿对他哽咽着道:“兄长,人这一生,总得有什么让她奋不顾身的人或事,我现在找到了,我永不后悔。”
两人不欢而散,等隔日后悔对妹妹说了重话,想要去赔罪时,才发现她早已跟着那人离开了药王谷。
全家都为她担心不已,派人一座城一个镇的找,但很快,他们便自顾不暇了。
药王曾经医治过的一个病人,回到家中暴毙身亡,那人是江湖某帮派的堂主,他的手下之人觉得是药王被人收买,在救治过程中下了毒手。
便带着人放火烧毁了整个药王谷,江鹤当日正好上山采药,等他回到谷内看见的便是漫天的大火,以及无数具尸体。
从那之后,他才性情大变,不喜欢为人看诊。
那本被分成两半的医书,是药王谷的医典,每代人都在不停的编纂填充,当初父亲将其一分为二传给了他们兄妹。